金沙源 - 耽美小说 - [HP]行于荆棘与繁花在线阅读 - 第33章 白与黑(二)

第33章 白与黑(二)

    斯内普教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起身,他的黑袍扫到了椅子上,他还没走进实验室,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他的脚步一下子跨得更大了,马尔福小跑着跟在他后面。

    “我一直在旁边炼制魔药--突然听到了一串奇怪的声音,我以为是麦--她被蛇吓得没拿稳,结果……”

    “行了,先去把你的魔药收拾好,我今天不想再给你们收拾一堆烂摊子!”

    马尔福惊呼了一声,他的魔药!他转过身,一挥魔杖,把沸腾的药水全部清理干净,他紧张地站在了一边。

    斯内普教授半蹲下来,皱着眉拍了拍克莉斯多的脸颊,很好,一点动静都没有。“快快复苏!”他念了个咒语还是没用。马尔福抓紧了自己的魔杖,他在发抖:“教授,她会一直醒不过来吗?”

    “安静!”斯内普教授说道,他掀开她的领子看了眼烫伤,无碍。他翻了翻她的眼皮,也没有异常。他的目光落在克莉斯多烧得破破烂烂的巫师袍上,他将千疮百孔的袖子扯下来,露出大片的烧伤。

    “出去!”他突然大吼了一声,把一旁的马尔福吓了一大跳。

    “教授……”

    “出去!现在!马上!”

    马尔福疑惑地朝门边走去,他从未见到斯内普教授如此地失态。他一边走,一边望着躺在地上的克莉斯多,纸一样的脸,狰狞的伤口,他还想再看一眼,斯内普教授又开口了,这次,他的声音平稳得多了:“去拿我柜子里的治疗烧伤和烫伤的药,我叫你进来的时候再进来。”

    马尔福在柜子里翻了好一会,才找到了需要的药品。他安静地站在门外,满脑子里都是克莉斯多--她该不会要死了吧?她会变成幽灵吗?像那个整天啼哭的桃金娘。波特知道后会怎么说呢?马尔福,你个蠢蛋!你害死了--不,这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要是他能,要是他稍微早一点转过头,或许事情就不是这样了……噢,不,他现在不是应该满心欢喜吗?为什么他现在……

    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从他面前飞进了实验室,马尔福惊魂未定地扶着门,他不愿意再站下去了,片刻的空闲就会让那一丁点愧疚与害怕充斥了他的大脑。他觉得几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进来吧。”斯内普教授的声音终于响起,马尔福收敛起乱七八糟的情绪,拿着药瓶快速地走了进去。

    “教授,这是药。”他说着,偷偷地瞥了眼克莉斯多,发现她还是之前的那个表情姿态。

    “给她擦上。”

    “什么!”马尔福几乎要跳起来,让他给一个格兰芬多擦药!身为斯莱特林院长的教授是不是糊涂了!

    斯内普教授低下头看了他一眼,马尔福赶紧点了点头。

    他这才仔细端详着克莉斯多身上的伤口,淡淡的眉毛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真可怜,他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他把药涂到克莉斯多的伤口上,动作笨拙但还算轻柔——要不是因为这是教授的药,他真想直接倒在上面。

    “抹好了就回去。”斯内普教授再次命令道。

    马尔福不情愿地收拾好药品,朝门口挪去,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斯内普教授,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堆药剂,正在重新熬制。

    他没胆子询问关于克莉斯多的情况,只好闷声闷气地说道:“那教授,我回公共休息室了。”他挺希望教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是,他得到的只是一声嗯——斯内普教授直接打发了他。

    地窖的实验室里慢慢地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要是克莉斯多醒着,她一定会惊讶地长大了嘴,因为斯内普教授把好几瓶珍贵的药剂混合在一起。坩埚里腾起了nongnong的白雾,把熬药人的表情全部藏了起来。

    半晌,斯内普教授把粘稠的液体倒进了玻璃瓶里,他用了一个咒语让它冷却下来,然后,他把它灌进了克莉斯多嘴里。

    他站起来,把空瓶子搁在了一边。他不带任何表情,迅速地挥舞着魔杖,像是指挥着一场跌宕起伏地交响乐,实验台上的物体纷纷飞起来,各就各位,稀里哗啦地响成一片,突然,他停了下来,一只玻璃瓶来不及飞进柜子里,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醒了?”声音还是冰冰冷冷。

    “是的,教授。”克克莉斯多小声地说道,她竟然在炼制魔药的过程中昏睡过去了,教授一定很生气。她努力地想要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烧伤和烫伤,冰凉的药膏也没法完全压制那火辣辣的疼痛。

    “那么,已经清醒了的麦克米兰小姐是否可以坦白告诉我,你左胳膊上的那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他突然转过头,黑夜一样的眼睛严厉地瞪着克莉斯多。

    “左胳膊?”克莉斯多有些茫然地抬起手臂看了看,“有什么?”

    斯内普教授的魔杖一下子就滑了下来,他的声音似乎又冷了一层:“你自己看看有什么?”一道白光落在克莉斯多的皮肤上,一些深灰色浮了起来,“你自己看看!”他又说了一次,克莉斯多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怒意,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令人生气的。

    “这是上次在盥洗室,遇上巨怪那一次撞上的淤青。”她鼓起勇气大声地说道。

    “淤青?”斯内普教授似乎更生气了,“我还从未知道麦克米兰小姐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他没有用任何的修辞,直白的话语让克莉斯多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教授!”她忿忿不平地喊道。

    “显形药水飞来!”他一挥魔杖,看也不看接住飞过来的药瓶,他拉过克莉斯多的手臂,把药水倒在了胳膊上:“睁大你的眼睛!你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芨芨草才会以为这是淤青!不要告诉我你连最基本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你好好看看!”

    药水顺着皮肤滑了下去,有什么逐渐显露了出来,克莉斯多宝石蓝的眼睛瞬间鼓得如铜铃一般:“不……不……这么会这样……”她失魂落魄地喃喃道,突然,她拿起魔杖发了疯似得对着自己的手臂念咒语,可是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那条穿过骷髅头的长蛇标记依然存在,它像是从她的血管里生根发芽,任她如何折腾,也不消减。

    “教授——”她可怜巴巴地转过头,揪住他的袍角,拼命地摇晃,“您能帮我弄掉它吧,您一定能!您知道我最怕蛇了!我不要,我不要它在我身上!”

    斯内普教授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他似乎想要用眼神剖开她惊慌恐惧的面孔,直视她内心真正的面目,但是除了眼泪和无助,他什么也没看到,他张了张嘴,又艰难地把要说得话噎了下去。

    她才十一岁,她失忆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他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将膏药擦在了克莉斯多左胳膊的标记上,他死死地盯着她,动了动唇。

    克莉斯多的脸上出现了一阵恍惚。

    “啊,教授……”她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又澄明了起来,“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刚才不知道怎么了……”

    “晕倒了,是吧?我是见识过了,分院帽上麦克米兰小姐就当众晕倒了一次不是吗?”斯内普教授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

    克莉斯多低声念了一个恢复如初,她被烧得破破烂烂的巫师袍长出了两只长袖,遮盖住了她的伤口。

    “教授,不会有下次了。”就算斯内普教授不说,她也无法容忍自己在熬药的时候出现这样的差错,魔药是严谨的艺术……她自责的想法被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没有下次?麦克米兰小姐你是拿你那令人担忧的脑袋向我担保吗?”他把刚才熬好的魔药砰地一声放到了她面前:“每天喝一盎司!从下次课起,开始学习配置这种药水。”他俯视着震惊的克莉斯多,大大的鹰钩鼻投下一片阴影,“麦克米兰小姐,你都没有怀疑过你为什么长不高吗?”

    克莉斯多机械地接过了药水。

    “今晚折腾得也够久了,出去,带上门!”斯内普教授下了逐客令。他把那几块碎玻璃渣扫到垃圾桶里,向办公室里走去。克莉斯多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斯内普教授今晚好奇怪。她瞥了眼时钟,发现已经过了九点半,她赶紧将药水放入兜里,跑了出去。

    “哎呦!”她的伤口被人撞得不轻,忍不住叫了一声,她抬起头,发现马尔福愤愤地瞪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克莉斯多诧异地问道,她被厄尼拉到了一边。

    “克莉,你还好吧?”厄尼紧张地打量着她。

    马尔福轻蔑地撇了撇嘴:“我只是不想有人等不到他的宝贝meimei,冲进教授的办公室——你知道我一向都很敬重教授的。”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看样子,麦克米兰你又能活蹦乱跳了,真可惜。”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火下炯炯有神,“再见,希望下次能有机会解剖活蛇,那一定,相当有趣。”

    “马尔福!”

    “哥哥……”克莉斯多扯了扯厄尼的袖子,“我想休息了。”

    一路上厄尼的心情都非常的糟糕,可是他又不能指责克莉斯多让那个无耻的小子躲过一劫。在校医院的门前,克莉斯多小声地说道:“哥哥,其实你不知道,是他救了我的命……”她说这句话时,心情有些复杂。

    她很清楚自己昏迷起来意识全无,笼在袖子下的伤口那么狰狞,如果他心怀歹念——

    “说不定,我就得在这里躺上半个月了。”

    厄尼的脸色勉强好看了一点。

    克莉斯多敲了敲门走进去,庞弗雷夫人正在收拾药品,当她看到克莉斯多手臂上的伤口后,冲着厄尼大声地嚷嚷道:“男士出去!”

    “哥哥,帮我告诉赫敏一声,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克莉斯多快速地说道,以免庞弗雷夫人把怒气撒到了厄尼身上。

    “你们这些孩子,就不能小心一点吗!我都要以为你在壁炉里打了个滚了。”

    “抱歉,庞弗雷夫人。”

    “这是谁给你上的药?他以为他是在给蛋糕抹奶油吗?”

    “唔,那时候我昏迷了,就像上次那样。夫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克莉斯多无辜地说道,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她用一根头发就能想得出来,一定是马尔福家的少爷的杰作,他当时的表情一定跟喝了一杯鲜榨苦瓜汁一样难看。

    庞弗雷夫人皱了皱眉:“算了,为了不浪费这么好的药剂,我直接给你上绷带吧。”她一挥魔杖,洁白的绷带把克莉斯多的手臂缠成了两条棍子,脖子和锁骨处也覆盖上了纱布。

    “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多想。”她给了克莉斯多一杯加药的热牛奶。克莉斯多吐了吐舌头,万幸,还有这个,不然,她今晚可别想睡得着,她摸了摸怀里的药瓶,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