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同人小说 - 长相思原著向同人 all夭在线阅读 - 51 用心良苦庇护双姝 避无可避错付芳心

51 用心良苦庇护双姝 避无可避错付芳心

    钧亦后脚踏出殿门,禁制在他身后迅速合上,他不敢再耽搁,揣好镜子打算去清点出海的人手,还没走出几步,只听“吱”的一声,殿门又开了。

    最先走出来的是金萱和鄞,左耳和苗圃紧随其后,钧亦忙上前问道:“可是陛下有新的旨意?”

    金萱摇摇头,将他拉到一旁低语几句,钧亦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快步离去。

    海棠腿脚酸麻的从华音殿赶来,问道:“王后娘娘没有出来吗?”

    苗蒲和金萱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海棠急了:“西陵小姐还没醒,你们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被白帝搀扶着的涂山璟最后出现在视野里,苗蒲谨慎回道:“陛下和娘娘在里面。”

    海棠急得直嚷嚷:“怎么都出来了?我们娘娘莫不是被为难了吧?都是奴婢言语无状,不关娘娘的事啊!”

    金萱暗自腹诽:普天之下现在谁敢为难你们娘娘?她不为难咱们就不错了!王后不知何时捡到乞丐们的口供,我都没反应过来她就语出惊人,那场面……大家都巴不得原地消失,还好白帝陛下立即将我们遣出来,就连哑大人也避之不及……

    众人回想起刚才殿内的场景,黑帝听完王后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他走到水玉塌边踢了踢正在闭目养神的涂山族长,语气倒是颇为温柔:

    “阿念,你说的没错,小夭的确福大命大,可我不知道你会误会她被……又怎么告诉你真相?”

    王后娘娘愣在原地,白帝似乎又叹了口气,将靠在小夭身边刚刚睁眼的涂山族长扶起来,示意其他人随自己一起离开。接下来殿内发生的事谁也不知道了。几人都各怀心事懒得敷衍,便称要协助潇潇查案,很快就没了踪影。

    海棠心中愈发焦急,她敏锐的感知到主人情况不妙,便躲到无人处偷偷传信给军中的丈夫让他去找蓐收大将军。海棠深知王后虽然从小就爱与他斗嘴,可真到了紧要关头,除了两位陛下和西陵小姐,也只有蓐收将军能劝得住了。她望着振翅高飞的青鸟默默念叨:王姬,就算你再罚我一次,我也要找把将军找回来……他们都一心记挂着西陵小姐,只有奴婢一心一意向着您!

    一出殿门,白帝又恢复成普通侍卫的模样,涂山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岳父大人,小夭遇险的事,小婿还有些疑点要单独向您请教。”

    少昊显然十分不放心阿念,可看璟面色肃然,知道他定是有要事相告。正在犹豫之际,忽然注意到医师鄞并未随众人离去,而是手抄着袖子一动不动的守在殿门外。他刚从旱区赶来,浑身上下泛着沙砾般的土黄色,乍看之下快要和殿门上金色的暗纹融为一体了。少昊走过去对着鄞打了个道谢的手势,鄞面露不解,少昊道:

    “你是故意收起那张玉简的,对吗?”

    涂山璟惊讶的看过来,白帝微微一笑:

    “虽然再怎么遮掩也是无用,但还是要谢你医者仁心,对我的两个女儿都怀着一份慈心。”

    这话旁人听不明白,只有涂山璟立刻想到小夭大婚后昏睡的那一个月,正是鄞为她调理身体,就连新婚洞房夜那透视灵器也是出自这哑医之手。后来小夭突然失踪,一年后,圣医镇声名远扬,成为无数流离失所的灾民心中的圣地。正当人们猜测着这座拔地而起的神秘医馆背后的主人时,医馆里突然多了一位医术精湛却不会说话的神医,有人说他才是医馆真正的主人。

    涂山璟也对鄞施礼道谢,心想:你怕是早就猜到了小夭出走的真相,所以才默默将她的行踪和身份掩护起来……适才黑帝突然留下阿念,你便不露声色的转移了视线,让阿念保住了王后的尊严。

    白帝是侍卫打扮,鄞无法避他的谢,可涂山族长的大礼他也一动不动的受了。

    涂山璟想起大婚夜颛顼势在必得的样子,并没注意鄞的反应,只是默默思索:白帝拦不住,鄞的苦心也被他辜负,难道他压根就没打算瞒着?三年前,哪怕我将小夭神识即将崩裂的真相告知,他也要迫不及待的强行圆房,一时一刻都不愿她待在青丘。莫非他真要下旨让小夭与我和离?不可能,他在意阿念,紫金顶的后妃们也没那么好打发,小夭也不会答应的!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只粗糙的手搭住了他的脉门,鄞闭目凝神听了会脉,又让璟伸出舌苔仔细端详。

    少昊这才注意到璟乌青的眼下和发顶若隐若现的斑白,不禁在心里叹道:这孩子也被折腾的够呛,颛顼若执意如此……他隐忍至今实属不易,我也不好一味苛责。

    少顷,少昊根据鄞的手语缓缓道:“涂山族长的身体有些……异常,具体是什么我暂时也说不准。”

    涂山璟一直将自己身体的不适当作当年为小夭炼化血药后的代价,他心神不属,随口道:“我的身子一向如此,不必太过紧张。”

    鄞却很坚持:“请您务必让涂山氏的医师来找我一趟,让我看看族长近年所有的脉案。”

    璟只得应道:“待小夭平安后我会让胡珍去找你。”

    鄞点点头,又对白帝打手语:“王后这么聪慧,有些事既然瞒不住,就不应该让她从外人口中得知。”

    少昊若有所思的望向殿内,涂山氏的暗卫们上前扶住了璟,少昊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少有人来,你随我来吧。”

    承华正殿内

    颛顼说完那句话,众人纷纷退场。阿念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打了半天腹稿才重新开口:“哥哥,父王怎么了?他们怎么都走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jiejie体质异于常人,根本不是女医所说的那样,我……是我没弄清楚……”

    颛顼不说话,阿念更内疚了:“我知道jiejie这次出事肯定有大阴谋,我认真想过了,父王说的对,只要歹人贼心不死,不管jiejie去哪里都不安全。哥哥,你一定要彻查此事,把躲在暗处的坏人都揪出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这就去把都城里的情报再筛查一遍!”

    颛顼微笑道:“阿念,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先别忙,咱们说会话。”

    阿念面露疑色,但她从小习惯了听从父兄的话,便坐到颛顼身边。颛顼凝视她许久,看的她浑身不自在起来,这才轻声道:

    “你还记得十几年前的大婚之夜,哥哥跟你说的话吗?”

    阿念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此事,但还是乖乖答道:“记得,你说你会一辈子护我安乐无忧,但你对我,只能像对亲meimei一样……待将来两国彻底融合,赤水南北无分彼此,你会让我重新选择要不要做这个王后。”

    “当年你听我说这些话,还是在你我大婚之夜,你……不恨我吗?”

    阿念低下头,小声说:“恨……也不恨。”

    “我不意外你恨我,我想先问问你为什么不恨?”

    “我自打记事起就认识你,你,蓐收和句芒,都是看着我长大。句芒总是独自修炼不爱说话,蓐收倒是话多,可他嘴太毒,仗着自己出身父王的母族,从来不让着我。只有你对我最好,我的喜好你了如指掌,你总是那么耐心的跟我说话,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天生脾气好,直到我看到你处理叛臣遗孤毫不手软,你讨论起朝政国策时也会咄咄逼人针锋相对,就算是对父王,你也从不一味讨好顺从。那时我才明白,你只对我那么温柔细心。”

    颛顼猝不及防的听到儿时旧事,也不免心中一软,轻唤道:“阿念……”

    阿念站起身来,颛顼的视线追随着她,她梦呓般的声音有种神奇的吸引力,仿佛她口中的往事就发生在昨天。

    “我偷听到朝臣们劝父王从大族中选妃充实后宫,就连宫女都在偷偷嘲笑我娘出身低微,我气的发脾气,娘来找我,可我看着她就想到那些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是你跟我说:,阿念别哭,你还有娘亲可以怨可以闹,我像你这么大时就没有娘了。,你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可我却感到了悲伤……你待我这样好,我怎么能恨你呢?”

    颛顼也想起了那段时光,小夭被送走后,自己的日子更不好过。几个王叔轮番出手,投毒、刺杀、那段日子他不敢放心的咽下一口饭菜一口水。侥幸逃生后,他们又开始离间自己和爷爷的感情,连从小照顾自己的姆嬷都帮着传递消息。苦苦熬了几十年,玉山传来了小夭失踪的消息,自身难保的小小少年只得向现实妥协,找出了姑姑临走时留下的信物偷偷向高辛国君求助。俊帝的国书如约而至,爷爷便大手一挥,将这个不受待见的孙子丢到了高辛自生自灭。

    他在美轮美奂的承恩宫见到了传说中神力无边的八世俊帝,这位正当盛年的帝王脸上无悲无喜,可是他鬓边的白发暴露了内心的沧桑。他诚恳的请求俊帝倾举国之力寻找小夭,他记得他说:

    “孩子,你以为我没有尽力找吗?”

    尽力?他冷冷看着俊帝手上戴着的骨戒,想起了战死沙场的姑姑和葬身火海的父亲,恨恨的想:当年姑姑自断一指求你出兵被你拒绝,现在小夭丢了,你又有了新的妃子……而我自己也是个混账,我答应meimei一定会接她回来,却任由她在玉山等了七十年!姑姑说的对,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小夭!

    那时的他只是个半大少年,还不会完美的掩藏情绪,他在心里嘲讽着俊帝也嘲讽着无能的自己。俊帝收他为徒,传道授业严苛无比,对他说:

    “孩子,你的父母都不在了,你只有自己变强大了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原来自己的心事早就被师父尽收眼底,他心悦诚服的收起倔强和傲气,白日里作出游戏人间之态应付外人,却在无人处用功学习强兵富民之策,定国安邦之道。

    没过几年,俊帝新纳的妃子在经历了几天几夜的挣扎后诞下了一个瘦弱的女婴,俊帝大赦天下,给女儿取名高辛忆,小名阿念。那天是他第一次见静安妃,产床上苍白憔悴的女人长着酷似姑姑的脸,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父要不顾朝臣的阻拦娶一个做过苦役天生聋哑的女子。

    俊帝将女婴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眼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那一刻,他忽然理解了师父,心突然就软了,连多年的怨恨都淡了。

    女婴的五官渐渐长开,竟然和小夭有七分相像,颛顼欣喜的想:小夭是姑姑和师父的女儿,阿念的母亲长得像姑姑,她自然会像小夭。

    阿念的出生算是颛顼苦难的少年时光里为数不多的温馨,他丢了一个meimei,又很快拥有了一个meimei,阿念就是上天对自己的补偿。看着阿念一点点长大,就好像小夭还在身边一样。对阿念好就像对小夭好,他愿意把最好的都给她,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让她永远笑得像最美的花儿一般,和曾经的小夭一样,甜甜的喊着自己:

    “哥哥!”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阿念的声音把颛顼从回忆中惊醒,他在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看到了几百年的依恋和担忧,颛顼侧过脸涩声道:

    “阿念,你有没有想过,我对你的喜好了如指掌,是因为我花心思去钻研,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高辛唯一的王姬。毕竟那时我只是个不起眼的质子,是轩辕王室争斗的失败者,有可能一辈子碌碌无为,永远也回不了轩辕山!”

    阿念睫毛微动,笑的有些勉强:“我生来就是王姬,在小夭出现以前,我是父王唯一的女儿。若是天天计较别人对我好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别的原因,那就不用过日子了。成亲后,除了你每年来五神山的日子,其余时间我到处游历,反而比做王姬时更自在。jiejie说,你一无所有时都那么护着我,现在的你只会对我更好………哥哥,你怎么了?”

    “小夭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要想过得好,就要学会装糊涂,不要去想没有发生的事。她还说,不管你有多少女人,我都是最特殊的那个。事实证明她说的没错,父王在时,还有朝臣弹劾我性情顽劣不堪大用,而现在再没有人敢对我不敬。这十几年我几乎走遍了大荒的山山水水,你给了我王后的尊荣和最多的自由,我又何必去在意你最开始为什么对我好,那不是自寻烦恼吗?”

    颛顼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一时倒不知是该夸阿念懂事,还是该说小夭把自己看了个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夭已经默默帮他处理好了一切,小夭说阿念是特殊的,可她不明白,阿念的特殊是不一样的……

    “阿念,我虽然能猜到,但还是想亲耳听你说你的恨。”

    阿念想了一会才说:“父王花了四十年为我择婿,希望我能忘记你,可我做不到,我忘不掉那个从我一出生就陪在我身边的人,我的记忆里全是你,只要一想到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心痛的快要窒息。jiejie来劝我,我说,宁可要你一分的好,也不要其他男人十分的好,因为那个人是你。我参加了你和曋氏的婚礼,我亲眼看着你娶了神农馨悦做王后,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男人,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会有许多女人。我从未奢求过你的一心一意,可为什么我退让了,妥协了,你却要在大婚之夜对我说那些话?”

    “还有……”

    阿念脸上浮起一抹绯红,咬着嘴唇小声道:

    “我们成亲十几年,却从来没有……”

    阿念忍不住哽咽起来,刚刚消肿的眼皮儿又泛红了。

    颛顼的心剧颤了几下,他在与阿念的大婚之夜就做好了迎接她的怒火和眼泪的准备,可那晚阿念表现的出乎他的意料,她不仅任由他独宿在婚房外间,还极配合的瞒过了第二天前来恭贺的宫人。今日阿念这番话,倒像是一场迟来了十几年的审判。

    “阿念,别哭,你以后会明白,正因为你和她们不一样,我才不能……”

    阿念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可你都有了那么多女人,多我一个又怎么样?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是啊,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颛顼也在问自己,不久前在神庙里涂山璟也说过同样的话,一个已经娶了一次又一次的男人,怕是早就麻木了,还有什么资格奢望……

    阿念从小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哪怕是小夭回来时,也是气愤多于伤心,还不忘想法子折腾小夭。可此时此刻,她的伤心却能让颛顼感同身受,饶是他有一身对付女人的本领也招架不住。晶莹的珠泪刺痛了帝王冷漠的心,颛顼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强压住混乱的思绪问道:

    “那你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话。”

    “哥哥,其实我想的很简单,我想要你真正爱上我,就要表现比你其他女人都要好。听说神农馨悦很不满你立我为后,跟她哥哥大吵一架。她做不到的我要做到,只要我再懂事一点,再努力一点,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好,你就会爱上我!”

    “你现在还这么想吗?”

    阿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走到水玉塌前凝视着小夭,或者说小六的脸。她不自觉想起了女医的话:西陵小姐身上有行房的痕迹,涂山族长怕是已经知晓,所以不许微臣插手……阿念回想着涂山璟抱着小夭回来时的样子,不禁思忖着:若是没有旁人碰过jiejie,为何涂山璟那么反常?

    一个可怕又疯狂的猜想呼之欲出,阿念深吸一口气:

    “哥哥,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些?”

    玟小六平平无奇的脸上眉峰微微皱起,眼皮下滚动起伏着,好像正在做梦,算算时间也该到她苏醒的时候,颛顼也深吸了一口气:

    “阿念,你看着我。”

    阿念本能的别开脸去,颛顼伸出手来,轻轻将她的下巴掰正,迫使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有心疼,有悲悯,也有一丝释然,阿念听见他清楚的说:

    “阿念,你的医师没有弄错,你也没有说错话,那群歹人没有得手,除了涂山璟,为她解毒的另一个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