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到家了，大小姐

    林雾一时有点不懂，李京屿说的是她和陈蒙蒙的赌约，还是她和他长久以来的纠缠。

    拿起勺子喝汤，林雾体内渐渐流动起热气，身子暖起来。

    来到餐桌旁，她就看到他找跑腿买回来的……类型不一的东西，有好消化的暖胃粥，有粒粒饱满的大红枣，还有一包暖宫贴。

    这种行为对男人来讲肯定是笨拙的，他大概也是搜索出来的答案，按照科普买的。但不可否认，林雾很吃这一套，心里动容。

    以前的李京屿绝对不会做这种事，那时候的他顽劣不堪，看出她吃不了辣，会特意给她夹菜，欣赏她因自己的逞强而出丑的样子。他不在乎她舒不舒服，只顾自己畅意，更谈不上尊重。

    现在他变了，他在找与她相处的平衡，一个适宜的度。

    次日上午，陈蒙蒙过来找她，说她和周禅西要走了。

    “这么快？”林雾诧异，“就待一天？”

    陈蒙蒙点头，犹豫道，“其实他和李京屿见面挺容易的，这次过来，无非是想以我的名义把你约出来，促成你和李京屿再续前缘。”

    林雾眼皮跳了下，“他这么说的？”

    “不是。”陈蒙蒙笑了，“我猜的。”

    林雾一时没说话，陈蒙蒙撞了下她肩膀，眼神暧昧，“所以他昨天晚上走了吗？”

    “走了。”林雾实话实说，“我也很惊讶，他没厚脸皮赖在这。”

    闻言，陈蒙蒙疑惑地啧了一声，“真是看不懂他，要说喜欢你，他小半年都没去找你，说不喜欢你吧，他每次见你那眼神恨不得把你吃了，眼里容不下别人。”

    旁人不懂，林雾自己也不明白。

    “估计就是渣。”她思想消极下来，自我保护，“不都说男的喜新不厌旧么，他估计就是这样的心理。”

    陈蒙蒙看着她，表情古怪，“你自己信吗？”

    “……”

    李京屿不是周禅西，他身边只出现过一个林雾，再无其他异性。新和旧的话题远远扯不到他身上。

    顿了顿，林雾反问，“他对你好吗？”

    不在一所大学，林雾平时和陈蒙蒙聊天或者视频都不细致，肯定没有高中时候亲密。也是因为知道周禅西的本性，她很担心陈蒙蒙在他身边受委屈。

    提到周禅西，陈蒙蒙眼神明显暗淡，犹豫着开口：“他对我挺好的，但又不止对我一个人好……”

    “他出轨？”林雾音调上扬。

    “不是。”陈蒙蒙连忙解释，“他就是有很多女生朋友，有时候抱一下，有时候牵个手，没做其他过分的事，我就不知道要怎么说。”

    “……”

    这不典型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恶劣行为么。

    瞬间，林雾对周禅西的印象变得更差，“你没想过分手吗？”

    陈蒙蒙缓缓摇头，“他对我真的很好，我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

    尊重。

    林雾没再多说。

    有些苦还是得自己去吃，才能回过神来。

    ……

    在酒店休息一天，林雾回学校收拾行李，也买好了下午的机票。

    她不知道李京屿回不回京北，或许他又要出国，她没问过。偏偏，他们能在一趟航班遇到，座位都是相邻的。

    “巧啊。”李京屿脸上带着墨镜。

    林雾最近缺觉，头靠着座椅就闭上眼睛，声音很轻：“有时候觉得地球挺小的。”

    这样的概率她不会用天生一对解释，可以说是天打雷劈的巧合。

    微微侧头，李京屿靠近她一点，“还疼吗？”

    “……”

    缩着身子，林雾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快了些，模糊哼了一声：“好了。”

    闻言，李京屿唇角勾起，摆正上半身，坐好自己的位置。

    飞机飞行途中，林雾睡着了，头渐渐朝着李京屿的方向歪下。余光注意到她扭曲的姿势，他把自己的颈枕套到她脖子上，不顾会把她弄醒。

    林雾睡得浅，猛然惊醒，下意识是先擦嘴。

    发现脖子上多了个颈枕，她看向他，眼神困倦：“你的？”

    李京屿嘴角挂着宠溺的笑：“现在是你的。”

    “……”

    迷迷糊糊的，林雾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缓缓合上。

    泾海到京北只要两个多小时，林雾还没睡够，就被身旁的李京屿叫醒，“到家了，大小姐。”

    经期腰痛，林雾现在感觉自己哪哪儿都不舒服，把他的颈枕还给他，说了句模糊的谢谢。

    李京屿故意装傻，俯耳过去，“你说什么？听不清。”

    “……”林雾嗔怨地嘟哝，“谢谢！”

    从机场出来，林雾走在前面，没有要等李京屿的意思。他也不追，稳稳地跟在她身后，就像两个不认识的人。她不回头，他保持好完美的距离。

    看到向学芸的车，林雾冲她摆手，拖着行李箱走过去。

    李京屿远远地看着她上车，再看着这辆车驶离机场，最终消失不见。

    轻松地吹了声口哨，他走向出租车停靠的站点，回家步伐变得格外轻松。他就像一阵风，林雾去哪，他就往哪吹，路径单一。

    寒假时间很充足，林雾没把自己逼得太紧。上午学习，下午去姥姥姥爷家，回来还能顺路把晚上的菜买回来。向学芸还是那么忙，高中假期很短，她白天上课，晚上看晚课，大多时候是林雾自己在家。

    京北的天气和泾海可不同，冬天很冷，雪也充足，像鹅毛一样，簌簌从天上飘落，很快砌成没过脚踝的深度。

    在窗边都能感受到外面刺骨的冷意，林雾实在不想出门，只想躲在自己的温馨小窝，欣赏外面的雪景。倏地，床上的手机炸响，打破了她平和的心境。

    她刚接听，就听到陈蒙蒙哽咽的声音：“雾雾，我……肚子疼，下面还一直在流血，我害怕。”

    林雾心尖一颤，紧张地吞咽口水，“你在医院吗？周禅西没在你身边？”

    “我不敢去医院……我怕医院联系家长……”陈蒙蒙吓坏了，话筒内只有不停的吸气声。

    人命关天，林雾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语态强势：“离你最近的医院是哪个？叫救护车。我现在就出门，我们在医院汇合。”

    安抚好陈蒙蒙，林雾换衣服下楼。刚刚还被她欣赏的雪景此时成了障碍，路很滑，她走着走着心里愈发焦躁，充满对周禅西的埋怨。

    好不容易坐到出租车，她给周禅西打语音电话，连续打了三通都没人接。迫不得已，她从备忘录里找出李京屿的手机号，直接给他打。

    对方刚接听，她就满腔怨气：“周禅西呢？和你在一起吗？”

    突然被喊一嗓子，李京屿愣住，反应两秒，语气不悦：“你总找他干嘛。”

    没时间闲聊，林雾开门见山，“蒙蒙出事了，你最好赶紧把周禅西找过来。蒙蒙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不要总把她丢在一边，出去乱搞那些莺莺燕燕。”

    陈蒙蒙不在场，林雾说话没有顾及，把周禅西贬得一文不值。

    赶到医院时，陈蒙蒙已经进入手术室，林雾焦急地在走廊等待，手里什么信息都没有。

    李京屿过来时，医生正在走廊和林雾说陈蒙蒙的情况。

    怎么说陈蒙蒙也是周禅西名正言顺的女友，是林雾最好的朋友，他走近些，认真听。

    女医生眉心微微蹙起：“患者现在确诊了宫外孕，甚至已经有破裂的迹象，腹腔内失血，需要立即手术治疗。”

    林雾愣住，没想到陈蒙蒙的情况这么严重。

    “怎么手术？”她表情怔然，十足的没缓过神儿来。

    医生实话实说，“输卵管切除。”

    闻言，林雾倒吸一口冷气。沉默两秒，她尽量保持着冷静：“那她以后还能怀孕吗？”

    “另一侧输卵管是畅通完好的，当然还可以怀孕。”

    林雾机械地点点头，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幸好不影响怀孕。

    将来生还是不生，做决定的人只能是陈蒙蒙，没人能取而代之。

    手术灯亮起，林雾一下子xiele力，坐在走廊长椅上，大口喘着粗气。她没权利在陈蒙蒙手术单上签字，可她父母不在身边，周禅西也不在，只有她能担起这个责任。

    缓了缓，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李京屿，眼神森然，“他呢？”

    李京屿想说话又闭上了嘴，一副不好启齿的样子。

    嘲弄地笑了声，林雾什么都明白了，讽刺道，“要说男人薄情薄幸呢，当初不是我们蒙蒙对他死缠烂打，是他非来勾引一把。现在骗到手了，他又想起来自己花花公子的作派，死性不改。”

    林雾喋喋不休一直骂，李京屿根本插不上话，等她停下来，他才给周禅西解释：“他没出去找女人，就是喝多了，现在根本醒不来。”

    “自己喝醉的呀？”林雾冷笑，“谁知道是不是左拥右抱被人家灌醉的。”

    “……”

    李京屿知道自己没有再为他解释的必要。

    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但他也不会以此批判周禅西什么。感情的事很私人，要么一刀两断，要么愿打愿挨。

    手术成功结束，陈蒙蒙醒来时窗外黑沉沉的，病房里只有微弱的仪器光亮。陌生环境加上幽暗的氛围，让她很害怕，抬手扶住床沿就要起身。

    林雾觉浅，听到声音，按亮了床头的暖灯。

    见自己身边的人是林雾，陈蒙蒙咽了口唾沫，心跳缓缓恢复，吁出粗气。

    “他呢？”陈蒙蒙声音虚弱。

    提到周禅西，林雾根本没有好脸色，敷衍一句：“联系不上。李京屿说他喝得不省人事，不知道。”

    闻言，陈蒙蒙叹了一口气，“好累啊。”

    这才半年，她就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爱是会被漠视磨损的，越来越少，到最后一点不剩。

    “看你自己了。”林雾不想推她做决定，淡淡道，“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