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能说什么呢
“暖香阁是不夜天城坤位上的一个三进院落改过来的。第一进院子是一些正常的房间，在此受训的小主日常的居所，在各位小主获得君上恩准完成戒训之前，如非侍寝，便都在此处院落起居。” 王灵娇此刻立侍在温若寒身边，对这些新来的进行介绍。他们现在就在暖香阁的第一进院子里。她此刻也很小心，因为……老家主温若寒……不……恪修容现在心情很不好……当然，任哪位当世强者在昔日仇敌面前穿着男妃制式的华服，都不会心情舒畅，哪怕……别人站着，他坐着。但是也没办法，谁让他是君上后院里目前地位最高的男妾呢。毕竟前两天的封嫔诏书上说了……洁其粢盛，服其汗濯，恪循礼节，以率嫔御……这是职责所在。 院子里也没站几个人。江澄江宗主，她的老相识了，她屠他满门，他喂了她一根凳子腿，了她一生。 蓝老先生，现在还穿着蓝氏的长老校服，他们暂时还没有给人把衣服扒下来，虽然这衣物迟早要换的。老先生，您闭着眼睛也没有用啊，奇经八脉都给您封了，闭着眼睛也堵不上耳朵，能听见就行。 赤锋尊……温晁那厮说了，下一个抬上龙床的就是他，可得抓紧了。这野马烈得很，登记大殿过后，这人醒了，虽被封了经脉，还想提刀四处砍人……不是……砍鬼，虽说温氏鬼不怕霸下，但是刚刚那几个侍卫也束手束脚，怕把这位新贵人给伤了。还是温旭大公子过来，二话不说，下了一个傀儡咒，这才制服住了。果然是杀身之仇，那动作太利索了。不过，这野马，到现在被控制着动弹不得，但脑门上的青筋暴起，面色赤红，还想着突破大公子的咒术呢。不自量力，有什么用呢？温旭大公子在一旁钳制住他的脉门，倒像是好朋友手牵手。 薛洋，忌吃不记打的玩意儿，这些天在第三进院子的阁楼里受调教的就是他了，各式花样在他身上已经施展了几遍，若是正人君子，不是俯首屈服，便早就羞愤欲死了，这小痞子这会儿还跟没事儿人一样，果然，咱们反派就是脸皮够厚，红瓶蓝瓶够多。这会儿，别人站着他靠着，靠在旁边回廊的柱子上，软骨头似的。 院子里就这几个了，温宁公子向来是进不来的，蓝曦臣还没回来，金光瑶刚刚侍寝完，一会儿就要拿他立规矩的。 “为何称我们是小主？”江澄虽然容易冲动，却不是痴傻之人，当了那么多年宗主，与仙门百家虚以委蛇也是能屈能伸的。 “君上和日后的正宫是我们的主子，寻常妃妾说到底也只是君上的奴婢，你们几位若是日后侍奉君上有功，也能算半个主子，担得起我们一声小主。” 温若寒默默翻了一个白眼，王灵娇这小女子，生前被他小儿子惯着，死后又被陆判宠着，着实骄纵，拿着异世清宫里那套称呼对待这些自诩正人君子之辈，还半个主子？没见我那老朋友蓝二胡子都快气飞了。 “这第一进院子后面，我们现在所处的第二进院落是规训院，各位小主是要侍奉君上的，皮rou功夫练好了还不行，君王后宫里的一应礼仪规矩也是要好生学的，不仅要学着礼敬君王，也要学着礼敬上宫。你们仙门百家之前不也要讲求尊尊卑卑的那一套吗？想来也容易学的。” “这第三进院子就是暖香阁的主阁楼了，里面自有嬷嬷教你们怎么服侍男人，学不好的，自然要回炉再造的。恪修容也会在此处传你们承欢的功法，教你们侍奉君上行功。那功法可是修容研制的无上双修功法，你们好好参悟行功，自有你们的好处。” …… “怎么，你们怎么都默不作声的，给点反应吧，反抗呀？叫嚣呀？”王灵娇有点不太习惯，这反派做的，不太爽。 温若寒难得开了口：“他们是你为走狗草芥，自不与你废话，遇到正主，该闹还是会闹得。” 王灵娇讪讪：“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王灵娇对着温若寒一礼：“修容，有家族在登基大典过后纷纷学着金家往不夜天上献名帖，要送自家有出息的子弟进来侍奉。如何处理，请修容示下。” “他们要送咱就接着，左不过主上练功需要炉鼎，让下面的人挑选些样貌好性子好耐折腾的，牙齿爪子都给磨圆了就行。” 蓝启仁看着温若寒满是失望，昔日旧友变宿敌他可以接受，温若寒好歹算是枭雄，可如今以这妃妾的做派，替另一个男人打理后宫琐事，着实不堪…… 温若寒受着这鄙夷的目光，坦坦荡荡，不久的将来，你们就不会有这样的眼神了。 …… 温晁走进来通报，孟夫人带着金司寝过来受训，已至院外了。 温若寒一挥袖：“进来。” 目光扫了一遍院子：“你们两边落座观礼吧。” 又看着自己大儿子像是扶着聂明玦走到左侧跪坐下来……旭儿，你这心思，连为父都看得清楚，只怕是各处都不讨好啊。 …… 孟夫人走进来，弯腰一礼：“恪修容，奴婢把金司寝带来了。” 一台小轿抬进院子，轿帘被掀开，一双足先落了地，白生生的腿也露在人前……分明未着鞋袜……被人扶下小轿，众人这才惊觉，扶着金光瑶的那人……正是前不久本要与金光瑶拜堂成亲的女子……秦愫！ 众人一看金光瑶这装束，终于对以色侍人有了一些具象的概念……湖蓝色的常服外衣，可很明显未着裙裳，甚至连条遮腿的裤子也没有！ “这……这成何体统！”蓝启仁终是忍不住了。 “蓝老先生别急，这身儿也不是谁都能穿的，金司寝也是成了君上的人了，这才能穿上司寝的服饰。迟早蓝老先生都能穿的。不过既然是君上的人，自然是要时时刻刻准备好侍奉君上的。”王灵娇别的不会，阴阳怪气倒是看家本事。 “灵娇住嘴。”温晁喝止，转身对着自己父亲拱手，“恪修容，金司寝初次承宠，还请修容训诫。” 秦愫扶着有些瘫软的金光瑶走到当中缓缓跪下，这才面无表情转身回到孟夫人身边，看着跪着那人目光一直盯着这边，不由低头敛眉。 “金司寝，今日你初次成宠，成为君上的人了。日后要勉励尽心，在内要尽心服侍，在外要辅佐君王，日日夜夜，勤勉不怠，谨记，为臣需尽忠，为妾需尽孝。莫再作那不忠不孝之人。”温若寒冷冷的声音响起。 莫再作那不忠不孝之人！温若寒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他教导过孟瑶很多次，以师父之名，以主君之份。但今天，他再看金光瑶，不是说杀身之恨不痛，而是两万多年，再大的恨也淡了，人家本就是卧底来的，阵营不同，他识人不明，技不如人。 金光瑶回视温若寒：“承教于修容，阿瑶不胜欣喜。” “主上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金光瑶，你好自为之。”温若寒这一句的语气还是带了怜悯，看向孟夫人，因果报应，不只是有酷刑加身这一条，“孟夫人，司寝局对金司寝昨日侍寝可有质评？” 孟夫人回了一礼，打开手中起居簿：“昨日金司寝成宠，先是口出忤逆君上之言，而后侍奉君上不力，君上未赏留嗣。” “未赏留嗣？”温若寒有些惊讶，哪怕是主上当年恨透温家，对他们父子三人也不至于……未赏留嗣。 在座的几位，聂明玦虽未成亲，也是纳了妾生了子的，未赏留嗣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的。这……这……荒唐！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当众说出来！可……这位孟夫人是怎么知道的？金光瑶虽然不是善类，但也是他义弟！怎能当众受此大辱！ “依照司寝局规矩，应当如何处置？” “当庭受褫衣廷杖三十。” …… 温若寒沉默半晌，院子里压抑极了。下面的人还不知道这褫衣廷杖是什么吧。孟夫人这个母亲当真狠心。 “赏。” 五个温氏鬼差进了院子，抬进来一个大的刑凳，把金光瑶架到刑凳上趴着。金光瑶四肢被四个鬼差拉开制住，动惮不得，整个人成一个大字。 衣袍从后掀开，露出白白的屁股，红肿的后xue被当众展示。 “士可杀不可辱！”江澄忍不了他的暴脾气了，金光瑶好歹是金凌的小叔叔，两家走动也算多，如今却被人当众羞辱。 “我看谁敢动！”温若寒第一次释放威压，压得在座喘不过气来，“若是不愿意老老实实观刑，也可和他一起受刑！” 啪！啪！啪！……成年男子拳头粗的棒子打在金光瑶臀上，白白的屁股上，一道道红痕变得淤青，又变成血痕，纵横交错，最后血rou模糊。 太痛了！可自始至终，金光瑶都没有痛呼一声，只是抬着头，血红的眼睛盯着一个固定的方向。昨日刚刚成宠，本就受刑一般，本已经是极限了，今日伤处加伤。女子冷酷的表情都渐渐变得模糊看不清…… “三十，刑毕。”鬼差施刑完毕，行礼告退。 金光瑶瘫软地趴在刑凳上，喘着气。 温若寒开口：“司寝金光瑶，跪地听封。” 金光瑶像是没听见，趴着一动不动。 秦愫收到孟夫人示意，上前去，要扶金光瑶下凳跪好，手刚刚碰到金光瑶，就被推开，那力道不像是刚刚受刑的人。 金光瑶咬牙自己从凳子上滚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衣不蔽体，半天爬不起来。 秦愫跪在一边，想要扶起他，又像不知从何下手。 半晌，金光瑶挣扎起来，跪直，自嘲一笑，嘴里喃喃：“君子……正衣冠……” 自欺欺人一般，理好自己的衣衿，将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俯首。 温若寒从身边侍从手上接过一个黑金卷轴，展开：“司寝金光瑶，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着即册封为四品长使，赐号瑶。主者施行。” 众人无语，这是打一棒子给颗枣吗？四品，也就比温若寒差一品了。不过虽然只差一品，想必也差很多的……所以魏无羡居然看中金家？ 金光瑶深吸一口气：“金光瑶，谢恩。” 院子里安安静静，看着金光瑶推开秦愫，使劲全身力气站起来，摇摇晃晃站不稳。 金光瑶环顾四周，笑了一笑，真好，他不在。 回头看向温若寒，强忍痛苦弯腰一礼：“恪修容，如今阿瑶是瑶长使了，对吗？” 温若寒打量着这人，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名堂：“是。” “那阿瑶也算是半个主子了是吗？”刚刚在院外，王灵娇说了什么，他也是听到的。 “是。” “那么阿瑶要惩戒奴婢，应是有这个权力的是吗？”金光瑶的目光换了一个方向。 温若寒随着看了过去，正是他的小儿子：“这是自然。” 金光瑶强撑着一口气。步履蹒跚，踉踉跄跄，走到温晁面前，也不说话。众人看着他的衣衫下摆已经浸出血迹，白色的腿上一道血痕顺着流下来，流到脚踝上，流到地上，一步一步。 两人对峙半晌，温晁还是跪了下来，跪在金光瑶脚下。 啪！金光瑶给了温晁脆生的一巴掌。众人都不明白金光瑶为何独独给了温晁一巴掌。 温晁头被打偏了，牙齿把内颊rou磕了，可是，鬼是没有血的，回过头，抬头望着金光瑶，龇牙一笑，满是挑衅。于温晁而言，他跪的不是金光瑶这个人，是主上封的瑶长使，是夷陵老祖现在拥有的君王的权利。 金光瑶恨得咬牙，可他也是聪明人，半晌后，愣愣说了一句：“原来这就是后院的争斗……” 金光善的那些女人争来斗去，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个……哈哈哈，你不爱她们，她们也不爱你！报应！傻女人只有她…… 金光瑶侧头，看向那个曾经的傻女人，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身边的人都跪了下去，独独女子站得笔挺。 金光瑶在女子面前站定，跪下，叩首拜了下去，结结实实以头触地。除了温氏三父子还有秦愫，旁的人都看得云里雾里的。 女子见他半晌没起来，便蹲跪下去探了探，叹了一口气，扶起他的上半身，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对温若寒说道：“宗主，阿瑶晕过去了，我先带他下去了。” 阿瑶？ “孟夫人自便。” 女子把人扶走，温若寒也带着人走了，威压也撤掉了……除了温旭，仍然守在聂明玦身边。 “阿瑶……孟夫人……孟瑶……她是？”聂明玦吃惊地看向温旭。其他几人也看向温旭。 “聂宗主猜的不错。” …………………………………………………………………… 金光瑶悠悠转醒，臀上的刺痛让他心下警觉，伸手将碰他的那只手制住，回头一看，在环顾四周，私下无人，只有她…… 松了手，趴回去，头埋在枕头里。 女子看看渐湿的枕头，棉签蘸着药，涂在血rou之上，金光瑶便浑身颤栗…… 上了药，将一块丝巾搭在腰臀上，再将被子拉起来盖在金光瑶身上。 金光瑶感觉不到其他动静，转头回去，眼眶红红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恐惧。 她还在，就在床边坐着，望着他。 安心下来，将脸贴在枕头上，目光却看向地面出神。 女子看着那委委屈屈地表情，悠悠问：“阿瑶，不要母亲了吗？” 金光瑶嘴一撇，眼泪扑簌簌滚到枕巾上。 女子幽幽一叹，俯下身，避过儿子的伤处，抱住儿子的肩背，用脸摩挲着儿子的头发，无言。 很快，金光瑶又昏睡过去，嘴里嘟囔了一句：“阿娘～” 母亲轻轻拍打孩子的身体，就想回到了孩子小时候，哄他睡觉的时候。 ………………………… 不夜天城山巅 好久了，那人吊儿郎当抱头躺在那儿看着天，二郎腿翘着，还抖着脚。 金色魂体忍不住了：“哎，你不是要修行吗？” 那人没理他：“昏君要怎么做呢？” “你躺那儿半天了，不说好的修行呢？” “异世界的纣王可以参考。” “你是当我不存在吗？魏无羡！夷陵老祖！” 那人看向他：“正好我也需要观星。” “……你看得见我，听不见吗？” “那就修个摘星台吧，你的瞭望台仿周天365星辰拱卫这代表中天星主的摘星台。” “……你在说什么？” “不错不错，劳民伤财的好项目。” “……” “酒池rou林也要修，昏君必备……” “……” “亲jian佞，远良臣，激起民反，再镇压。这样就能魔气丛生了。嗯，可以。” “……你有病吧！” “多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