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归乡
炎炎夏季，月生最讨厌的季节。他从公交车上拖着属于他的行李箱走下。这真不愧属于夏天的乡下小径，就连公交车都不愿意奢侈得装上个空调。 「好热…好想快点去到奶奶家，装了空调和ps5的屋子里，最好再来半个清爽的冰镇西瓜。」走了这么多路才看见房屋的影子，月生恨不得现在就坐在地上歇息，他的自尊心和要强使他硬是坚持着走了下去。 “接下来怎么走……怎么还要向上爬一段路？也太偏了吧？”月生收起仅剩3％电量的手机，继续向小路前行。直到他停在某个山路口，这才升起疑惑。真的是这么走吗？会不会是地图出错了呢？ 不管如何，他都必须向前走，除此之外也找不到任何类似“正确”的道路了。 山路中的唯一好处便是周围树丛茂密，多少为他遮挡了烈阳，甚至很是凉爽。这样的话就没关系了吧，肯定能坚持走到目的地。抱着如此天真想法的月生，在一个小时后喘着气举步难行。 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他秉持着行李越少越好，矿泉水仅带了三瓶，如今恐怕陷入了脱水的窘境。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快看不清前方的路，耳边出现潺潺溪流声，和一丝清甜的味道。月生抬起头，视线模糊中隐约见到站在溪流中的身影转头看向他，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闪烁下似玉石似透明，精致的五官让他在昏迷的前一刻想到传闻居住在山间的守护灵。 果然是热昏头了吧……他也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走到河边，失去了意识。 月生每晚都在做着同一个噩梦，梦中有父母的殴打和谩骂，还有meimei的哭泣声与求饶。有没开灯的昏暗的家的角落，也有发臭发烂蠕动着蛆虫的冰箱。瞬时闪过歌舞伎町的霓虹灯，美国纽约的胡乱的涂鸦。他什么都分不清了……他在哪？ 这一切的噩梦好似被甘甜的气息掩盖，如同镇定剂似的让他归于温和的寂静。喧闹又叫人恐惧的夜晚终于在此刻安静下来，他也久违的得到了好梦。 这场好梦并没有持续很久，他睁开眼是木制的天花板，屋内空调打风的声音吹在耳旁。 对哦，我应该是到奶奶家了……月生回忆着之后的画面，又在半梦半醒间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遇到了什么也没穿的女孩，他吓得猛坐起身“！！” “臭小子别大惊小怪的！吵死了！”听到奶奶的怒吼，月生这下算是清醒了，他看到了奶奶端着水盆走了过来。“你怎么回事，在‘净神川’昏过去了，还是小雪乃把你放行李箱上拖回来的。” “快点洗个澡，然后来吃饭了。” 月生将葡萄糖水喝完，从行李箱拿好换洗衣服，顺口问道“爷爷呢？” “爷爷在等你吃饭呢，动作快点，磨磨蹭蹭。” 当月生全部收拾好后来到餐厅，奶奶也已经将锅中的米饭盛好摆在桌上，今天的配菜是热腾腾的日式炖菜，洋葱牛rou土豆配上金灿灿的汤汁，光是站在门口便能闻到香味。小碟内是一如既往的凉拌裙带菜和芥末章鱼，用了奶奶独特的凉拌料汁，曾经也只存在于月生的童年回忆。 小的时候，他跟着爸爸mama回到过乡下来，虽说爸爸mama总是跟爷爷奶奶吵的不可开交，但是爷爷奶奶总是对他很好。他还记得奶奶每到饭点，都会雷打不动地准备一份凉拌裙带菜，饭后再单独给他做一小份杏仁豆腐。 月生坐在座位上，思索着当年的回忆。他刚来乡下时，有个满手是泥的女孩先发现了他，随后就拉着他到处玩耍。而月生着实嫌弃乡下又土又脏的小鬼，总想躲着她的泥巴手，到后来习惯后，脑子里就只顾着玩。 但是月生已经记不太清那时的事情了，也记不太清那个满手泥巴的女孩叫什么。 比起这件事，他倒是更关心另一件事。 关于泥巴女孩最初拉他去找别的孩子玩的时候，第一个遇到的小女孩。 虽说那个女孩是个乡下孩子，却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她躲在门后不敢看他，硬是被生生拽出来了，脸通红的不敢睁开眼。 ‘好可爱…’月生也非得盯着她看，直到看得泥巴小鬼拉他们走，这才罢休。 直到后来无数个难熬的日夜，月生都会想起那个孩子。 说起来……那个孩子叫—— “奶奶，雪乃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了，突然问起小雪乃？”说着，奶奶又阴阳怪气道，“那可是个好孩子，才不像某个不省心又不亲人的孙子哟，一回家连奶奶都不问候一句。” “行了，奉华子，难得孙子回来，少说两句吧。” “有什么关系嘛，月生以后也不走了，天天都能看到呢。”奶奶叹了口气，“当年就不该让那两个孩子把月生带走，月生要是能跟着我们长大，也不会让他吃那么多苦。” 月生听闻这话，又露出了些担心的神色。爷爷自然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城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别担心了……你已经回到净月村了，不会再发生那些事了。” “你问雪乃那个孩子吧？前几年雪乃家发生了命案，她的母亲精神失常，杀了她的父亲。所以现在雪乃在村子里过得不是很好，也一直是一个人住。” “真是的，搞不懂村子里的那群人，对一个小女孩恶意这么大。神乐家也是，从不管管自己孩子……” “她把我送回来后，就自己回去了？” “都说了要留那孩子吃饭呢，小雪乃说要让你好好休息，自己回去了。不过那孩子就是这样啦，总喜欢一个人。” 炖菜的香味十足，既不腥也不臭，更没有油腻到让人想呕吐的脂肪颗粒，这是月生久违吃到的正常食物，他的心思也愈加集中在了碗中的食物上，奶奶的声音也在耳边越来越小。 算了，这和他也没关系。 雪乃将月生送回去后，她便回到自己家。 说来这也怪得很，明明这里是她经历过如此长久痛苦的地方，她却还是难以割舍这个屋子。她用钥匙开门，冰冷又空荡荡的走廊，寒意上身让她不禁打个寒颤。 明天又是新学期，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不想上学，她对见到他们抱着深深的排斥，反正就算去学校了也是当成同学们欺凌的笑柄，也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不想去不想去不想去……但是不去的话……不行、还是要去才行。 她盘算着这到底是第几天了呢？她脱离了痛苦的第几天？好像是第14个月，她还是会时不时从噩梦中惊醒，然后面对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缓神。她总是在很多时候以为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但是她依旧想活下去。因为她不会死的，因为这是神决定好的。 她张开手，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ね、…mama，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我见到月生了噢。” “mama，你应该记不得了吧？开玩笑啦，你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他居然回来了……为什么呢？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的破村子。” “什么也没有，除了肮脏又恶心的东西以外什么也没有……” 房间里若有似无传来阵阵抽泣声，被月光掩盖。 —————— 翌日，月生起了个大早，抹上发蜡熨好衣服，并喷了清爽的男士香水，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出发去学校。 今天阳光正好，就像这个村子里有什么看不到的结界一样，隔绝了外来的烈阳。月生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7:20，充裕得很，倒也不必这么早出门。月生的头上似乎掉落了什么东西，轻飘飘又柔软，他露出疑惑的神色，伸手拿下一探究竟。 “不好意思——那是爱的东西哦！”树上娇俏的女生让他抬起头看去，可爱又娇丽的女孩带着小恶魔般的坏笑，趴在枝干上看着他。 趁月生没反应过来，她踮起脚尖踩在月生的肩膀上，轻轻一跃，身体灵动又敏捷地跳了下来，并抽走月生手中拿着的东西。 她穿上内裤，走到月生面前，抬起月生胸口的名牌“摩—渊—月—生——你就是村子里新来的吧？我记住你咯。” 说完后，她看了看手表，赶紧跑开：“我叫神乐爱，也请你好好记住这个名字呐！” 全程月生几乎没说一句话，他看着爱远去的身影有些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皱着眉拍了拍肩膀，也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 月生到达学校的时间很早，甚至没有超过半点，他倒是挺奇怪那个自称是神乐爱的少女为何这么急匆匆地感到学校，是有什么特别的事等着她去做吗？ 神乐爱有没有特别的事情要做月生不知道，但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女肯定是有特别的事要做。 就在草丛的角落……非常隐蔽的角落，月生看到了一位只穿了内衣的少女，似乎在挤着衣物上的水渍。“哟，好巧啊，每次都看到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雪乃被吓了一跳，她转头看向月生，“啊……月生君。身体好些了吗？” “与其关心我，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怎么搞的？”月生将外套脱下，披在了雪乃身上，刚刚好遮到她的大腿。 “没什么…不小心把校服弄脏了而已。” 月生当然不信她的鬼话：“哦？‘不小心’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额…嗯、不小心……” 雪乃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她也知道自己说的一派胡言，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了。月生看到她这样就火大，一把将她的校服抢了过来。“我帮你把校服弄干了，你会给我好处吗？” “好处…？月生君想要什么？”雪乃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眼光。 “哎、哎？！”雪乃脸上熏红，思索片刻后犹犹豫豫道。“……” “听不清，大声点。”月生又一次强调。 雪乃也又一次支支吾吾道，“…话…也…” “不要的话我走咯，听不清。”“月、月生君的话！那也可以！” 雪乃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连带着她的肌肤也若有似无染上一层绯红。月生将雪乃带到医务室，将她的衣服裹上毛巾，用力拧了几下，仅是这样，雪乃的衣服就已经半干不干，显然比她自己拧的效果好很多。 “如果有吹风机就好了……雪乃，学校有吹风机吗？” “校医老师倒是有一个，不过不想让学生们使用，就锁起来了，也没有人知道钥匙在哪。”雪乃在这里环顾一圈四周，望着椅子上校医的外套若有所思“说不定在外套里…但是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借用一下，她不会知道的，雪乃，你觉得在外套里吗？” “不在吗？”雪乃不信邪地过去找找，摸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她今天没带吧…” “在这里啦。”月生拿出医药柜上方的文件夹，将它们翻到第三十六页，同一页的两张白纸间，果真有一把小巧玲珑的抽屉钥匙。 “好、好厉害……为什么月生君会知道…” 月生边吹雪乃的衣服边解释道，“首先，校医肯定是在学校洗什么东西的情况下才会用到吹风机。但是得排除是洗头的前提。” “老师如果只是为了洗头，并没有必要把吹风机带到学校。所以很大的可能是在学校洗衣服了。” “消毒液和洗衣液都在医药柜，钥匙也不会离得很远，所以我猜测，既然不会在医药柜那么显眼的位置，唯一能放钥匙的地方就是医药柜上面了。” “恐怕很多会想在学校洗头发的都是女学生吧，村里也没见到特别高的女生，就算找男生帮忙，在这上头摸了一圈没有就走了吧，最多就是把文件夹抖了抖。校医肯定也猜到了，所以特地把钥匙夹在了文件夹里面。” “干了。” 雪乃穿上月生递来的衣服，刚吹完的衣服还带着温热，雪乃被浇湿的身体一下就暖和了起来。她正要感谢月生，就看到月生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胸口。她也明了，将内衣拉了下来：“我知道了啦…” 月生毫不客气含住了雪乃的rutou使劲吮吸，舌头在口腔中挑逗，雪乃捂着嘴巴尽量使自己不发出声，任凭月生舔弄出水声。雪乃喘息着，看着月生笑道：“月生君…原来这么喜欢雪乃吗？” 刚说完，月生看了眼雪乃，似是要故意和她斗争似的，“嗯啊?” 月生玩弄到满足后，他才停下自己的恶作剧。雪乃仍在喘息着靠坐在地，随后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她起身拿起书包，若无其事地准备离开，转头道“月生君和小时候一样呢，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有办法。” “一直记住我的名字谢谢你，月生君。” 什么啊，原来早就认出来了噢。月生有点心虚地搓了搓鼻下，耸耸肩。 —————— 老师站在黑板旁，手里拿着书本，向鸦雀无声的台下同学道：“那就拜托我们的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咯。” 月生早就进了教室，他根本不必考虑自己和雪乃是否在一个班。这种乡下小地方，学校也仅此一个，年级划分为三个班，甚至经常出现不同年龄段的学生在同一个班的情况，他与雪乃同龄，怎么想都肯定会是同一个班级。 一进到教室，月生就感觉到来自不同的学生的眼光。他们多在窃窃私语，这倒也难怪，月生可是从城里来的甚至出国留过学的“海归学生”，长得帅且成绩优异，可不让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们私底下炸开锅。“我叫摩渊月生，请多指教——” 雪乃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早晨自称神乐爱的少女坐在倒数第三排。她们的身边都没有人，月生只看了一眼，“老师——我可以坐在最后一排吗？” “不行，最后一排没有椅子的。”不等老师发话，神乐爱抢先一步“但是爱的身边有椅子噢。” “那正好，椅子挪到后一排不就好了。”月生对这个神乐爱简直有些莫名其妙，也正因太过于莫名其妙，他反而不满。 神乐爱摁住凳子，“不行不行！这个椅子没办法动啦！” “没事，我学过扎马步，身体素质可好了。” 月生这句话引得几个学生笑出声来，显然大家对月生的感官确实很好。神乐爱这下确实急了，“她mama可是邪教徒噢！” 哈？ 可就是神乐爱这句话，全班鸦雀无声，空气就像凝固在了此刻，没有任何人反对神乐爱的话，就像她说了什么大家都无法反抗的禁忌一下。 老师在这时拍了拍手，打破了这份寂静，“好啦好啦。神乐同学也是太激动了，大家坐回座位，准备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