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信
50.信
顾明月蹙着眉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到一旁,她随手捡了块干净的衣服擦干净身子,伸手拾起散落在床榻上的衣物一件件穿好。 离开之前,还不忘从袖袋中抖落出几两碎银子,顾明月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一茬,随身带的银子并不多。没法,只能将钱随手掷在凌乱的被褥上,先走一步。 寒烟依旧躲在房间内闭门不出,顾明月隐隐感到有些怪异,但左思右想也只以为他是遇上了什么事心情不好才不想见人。 人的心思本就复杂。顾明月懒得多管,只觉得再过几日来探望他,他应该就好了,便先行回家了。 峦轻是累极了,迷迷糊糊裹着被子想休息一会儿,险些睡死过去。他胡乱地揉搓着一头乱发,睁开眼便看到褥子上散落的碎银两,登时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他连忙将散落的银两拾起一看,掂量着拢共也不过五六两的碎银子。 就这么点儿? 男孩不死心,又趴在床上左翻右找,将床榻都翻了个底朝天,却如何也找不出其他的东西了。 峦轻背靠着被他揉作一团的被褥,坐在床边神情莫名地低垂着头,深邃的眼眸紧盯着自己手心这四个碎银块出神。 他越看越觉得手中这几个比梅子还小的碎银块是顾明月刻意留下羞辱他的。他可是被她破了身子,难道就值这点钱? 峦轻心思阴郁,缓缓收拢细长的五指,将银子紧紧攥在手心,一时越想越气,手心被碎银的棱角硌得生疼。 男孩几步冲下床,一把打开窗子将银钱狠狠扔了出去。 顾明月刚到家,游管家正从顾母屋子里出来,见她回来,忙上前道:“近些日子太忙,险些忘了件大事。大人前日购置了邻家的宅子要修葺一番,做您的新房。如今正要动工,您可要去看看?” 这事顾明月早知道,也不怎么上心,只摇头说:“诸事听大人们的安排就好。” 这间新房是为顾明月的婚事准备的,顾母早几年就让游管家安排人和邻家商谈,只是前日刚谈妥。 顾明月的婚事定得很早,楚家那位夫郎刚怀上楚云时两家的婚事就说定了。那时顾母和楚不闻同为翰林院编修,同在异乡又志同道合,自然而然成了至交好友。 楚家夫郎刚显怀时,楚不闻就带着人到奉天医馆中验明了肚中孩子的女男。得知是个男孩,当即就定了亲。 不过这也只是口头约定。顾明月见顾母近些年和楚不闻走动渐少,两人在朝堂上的政见也时常南辕北辙,顿时也拿不准两家大人的意思。 到了院子,顾明月身上还有些黏腻先去沐浴更衣,之后便又到小书房看书。 秩秩端着刚煮好的茶进来,将竹纹青釉杯放在顾明月手边,又书桌上拿出两封信来:“今日门房收了两封给小姐的信,成伯伯让我放在小书房,您看过了吗?” “我都没注意到。”顾明月放下手中的书,从秩秩手中接过信笺。 这两封信一封署名白观风,白锦给顾明月寄信时常借用他母亲的名字。如今虽然白观风早已过世,他依旧还在用。 另一封的署名则是柳一,这倒让顾明月有些惊讶。 她从云怀观回来,本是要去寻柳一。可理智回笼后左思右想总觉得私会小寡夫说出去实在不太妥当,便搁置了。 顾明月想知道他写了些什么,打开信笺却发现这是一封……空白的信? 好奇怪。她将信纸翻来覆去,上面一个字也无。 她想不明白,又去打开白锦的信。上面照旧只有两句短诗,看诗中的意思倒不像是要约她出门,应当只是卖弄文采的酸诗。 顿时放心不少。 再去看柳一这封信就有些奇怪了。既然信送入顾宅,柳一应当是有话要对她说,信笺空白,难道是因为他…… 不识字? 一个贫家男,确实很可能不识字。 “小姐,大公子来了。” 顾明月正想着,便被厌厌唤醒了。 厌厌倒没在屋里,他在小书房外看小侍从们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瞧见顾宁进院子,便轻叩外书房的菱格窗子报信。 顾明月连忙收好信,又抬头问秩秩:“也到晚饭点儿了,什么时候用饭?” “小厨房做了有一会儿了,应该马上就好,我去问问看。”秩秩慌忙要退下,又想起什么停住脚步问:“大人今日带了些果脯回来,给各院都送了些,小姐要先垫垫肚子吗?” “嗯,拿上来吧。”正说着,就见那边顾宁已经掀开冬帐进屋子,顾明月心中无奈,这人的消息倒是一向很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