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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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的事是个意外,毕竟韩信也不是每天早上都有反应。但她恶劣的行径实在人神共愤,她坐韩信腰腹处,大腿夹着腰这么一坐,还想让火消下去?就这么闹着,早饭都要过上午了才吃上。 吃饭是个好时候,因为大多数时候她很少说话或者动手。除了舀一些汤啊,粥啊,推到他跟前强迫喝掉再吃东西和饭前调侃他“坐得住吗?要垫子吗?”之外再无其他言语。 这自然是好的,因为她说起来话来很难应付。倒也不是说她总能抓住韩信话里的漏洞,而是她看似耿直但实际上夹枪带棒的床笫间荤言荤语。当然了,他韩信也不是在床上放不开的人,荤话也不是没说过。只是如今不是他在上了,荤话成了调戏他的,自然浑身不自在。偏他脸皮厚了,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厚,学不来刘老三那张铜墙铁壁的脸皮,每每被言语挑逗,都在面上,回话上有反应,叫盯着看的小疯子得趣,抓了他痛处,变本加厉。 他多少有些郁闷,无力感险些击穿了他。他看了眼她,发现她吃了个包子就放下了筷子。这包子一个还不到半个拳头大,剩下的六七个就都进了韩信肚子。她还算大度,最起码吃食上从不苛待韩信。荤素都有,还管够,所以韩信也不是不认同,如果没有被迫满足她奇怪的性癖,这样的囚禁日子比刘老三指使下的囚禁好过一些。刘老三就用来不曾找美人给他,虽然这小疯子别有所图,但她还是挺好看的,韩信指的是她安静又不折腾的时候。 在饭后,韩信有一段悠闲的时间可以享用。这不是她大发善心,自从她不出门,韩信没有任何时间可以独处,而这难得的悠闲时间也得看她有没有事情。比如,霜降前的一天,她早饭后就没有粘着韩信了。她今天要染指甲,手搭在桌子上,每个指尖都缠了草叶。韩信看了两眼,他不想听的,前几天这小疯子大发善心,给他找了盘棋子玩,他摆弄一上午,落座之后才意识到,这个地方除了她,估计没人和他玩。他不愿意找她下棋,自己左手红右手黑,在楚河汉界边上斗智斗勇。她们说话的声音是自己溜进韩信耳朵的,这小疯子要把指甲染成红色,侍奉的人正在询问红的程度。 韩信觉得她挺适合红色的,一般人真不知道她半夜忽然坐起来的时候多像女鬼。女鬼都有红色的指甲,和掐进他肩膀的手格外般配。他心里想着,但没说出口,手指动了动,把红色的棋子拨到分界线上。她真的挺像女鬼的,头发长得过腰,能在韩信手腕上绕四五圈,前些日子腿伤最严重的时候韩信总绕,这是因为她总在自己泡腿的时候跨坐上来。她习惯搂着韩信脖子,像粘牙糖一样粘在韩信身上,为了不让她掉下去或者头发沾水,韩信不得不抱住她,再卷住她的头发,可是这样下来,她的头发就要打结了。韩信不理解为什么她非要疏通了头发再睡觉,明明第二天早上还要打结。这反复又没有效率的活自然落到了韩信头上,如果只是没有效率其实还好,关键是梳头也不是人干得活,有的头发打了死结,力气小梳不开,力气大了弄疼了又要发脾气。她是知道怎么拿捏韩信的,恨不得就把尿道塞摆在床头,好像这样就能收获一位听话的大将军。 不得不承认,是挺有效果的,最起码韩信乐意敷衍她了,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其二的话,就是,监禁的生活实在缺些乐子,而在她有意的孤立下,她就是韩信唯一对外的桥梁。这是很显著的,韩信不是自己左手跟右手下棋能找到乐子的人,他需要一些慰藉来度过无聊苦闷的日子,所以在她有意的设计推动下,韩信还是来找她下棋了。 早饭吃的晚,午饭就被延迟了,他们有时间在午饭前下一局。韩信在她的指甲染完,侍奉的人出去之后才提出这件事。瞧啊,她果然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韩信气结,但他已经左手战右手好几天了,韩信和项羽能在楚河汉界对峙,韩信和韩信怎么对峙,每天下一把无解的棋也是无聊。他头一次体会到了被摆布的无奈,明知道对方意思,还得往里跳。 她没用这事调侃韩信,答应的比给他射迅速得快。她有意引得对方说话,怕一臊着他,再给他气跑了。 她棋力一般,也就比刚懂规则的高出一点点。韩信看她答应得快,还以为是个高手呢,他急着玩,自然没想过她平日里也不怎么下棋的。本来计划饭前一局,因为对手实在太弱,没到一盏茶的时间,韩信就赢了。真刀真枪出马的大将军皱着眉头,顺手拿起了旁边桌子上唯一一盏茶水抿了一口,遮住差点绷不住的嘲笑,好吧,他越想越想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炮都架上了,对方的马能坐得住。由于对方实在弱得出奇,他进嘴的茶又全数吐回了杯子了。 看着笑呛了的韩信,她的嘴角抽搐几下,强忍着上去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借拿茶点缓解手痒。 “很好笑吗?”她皮笑rou不笑地问道。 “很好笑。”韩信说,他指了指棋盘,“汉室的江山都要葬送了。” 她挑眉看了眼韩信,不甚在意,“江不江山,又不传给我。” 她去整理棋子。韩信抢先动手,他似乎来了兴致,迅速整理好棋子位置,还转了个方向,让她改用赤色的棋子。 “你姓刘,执红,我是反贼,这样拿多应景。” “让你先。”他笑着说,示意她先走。 她对自己斤两清楚,也不推让,正要动手,却又被韩信拦住,“殿下不给点彩头?” 闻言,她笑了出声,要说韩信怎么忽然积极起来,“你想要什么彩头?” “今晚我自己睡。”他说道。说完,韩信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严肃,又有些不可思议的,他自己也觉得这要求离谱,因为两人在下棋上的水平简直天差地别,她没有道理答应韩信。如果她是理智的,就不会答应。不过他也就是随口一说,韩信也没什么想要的,说完就权当试探。他不清楚她这诡异莫名的痴迷究竟来自哪里,韩信最近总在回想那些可能和她有过接触的时间,但他实在想不起来。越是想不起来就越想探究,回忆总能给他无聊的监禁生活当些消遣。 “可以。”她笑道。 这是没道理的,韩信多少有些不能相信。也许她上一局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韩信盯着棋盘,跃跃欲试。 又是一场空,他被她果断的答应演昏了脑子,竟然真的以为她是一位势均力敌的棋手。她的棋力让韩信皱眉,他实在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这么下棋,他怀疑她在捉弄自己,他故意把棋子送到她面前,对方却像是看不见一样无动于衷,执着于推动她那并没有什么用处的棋子。韩信不是没想过她是什么十步之外仍有规划的高级棋手,但这想象在对方毫无保留地把将暴露在外之后破碎了。 现在他要收回这小疯子棋力差的评价,她是一点都不会下,韩信甚至有些意外她记得规则,竟然知道马是走日字的,而不是直接过江来冲他的棋子。 能赢就是好的,他的心思已经不在下棋上了,简简单单就能赢,他今晚自己独处的,不用和她一起住。韩信把红色的将拿过来,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得意地说道,“殿下可真大气。” 她听着这阴阳怪气也不生气,最起码面子上毫无波澜的。估计是对自己的棋力心中有数,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搞战术战法,输就输了,输给大将军又不算丢人。她把装着茶点的盘子往韩信那边推了推,“桂花味的,你试试?” “我不吃,太甜了。”韩信下意识回道。说完又有些怔住,他认知中的他们之间应该是剑拔弩张的氛围,怎么一起变成一起讨论花糕。他在相处中一向被动,现在忽得咂摸出点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正要说些什么,又听对方提议,“继续下,一把一天,我输得起。” 韩信没心思去想别的了,这个诱惑很大,平白说自然比不上真金白银,但是那都不是他想要的,况且必胜的局,赢什么都是赚的。 大将军有的时候像个小孩子,她也不清楚是不是这些年监禁的生活磋磨的,他总是能迅速适应环境,始终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态,好像再多的磨难也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段间断的,迟早过去的片段。什么都会过去,什么就都留不住。她的心思也不在棋上,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拿走自己的将,也没生气,伸手去摸盘子里的点心,摸了个空。点心吃完了,也差不多,她站起身,说道:“不玩了,该吃饭了。” “大将军赢了多少?” “也就十多局吧。”他跟着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关节,好不得意。 “给你五填做十,就当二十,可好?”她低头看着新染的指甲,不叫韩信看见她的眼神。 “好,好,好。”韩信一连应了三声好,高兴地跟着她吃饭去了。 午饭相对来说就比较丰盛,她刚吃了点心,依旧是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出乎意料的是韩信,他明显是心情好,食欲大涨,吃光了菜不说,还拿着筷子盯着她看。这是没吃饱,可是往日里午饭都是剩的,厨房也没有多余的准备,只能紧急下了碗面条。她盯着韩信吃饭,仔细回想他中午都吃了些什么,三碗饭,鸡鸭鱼,四碗汤,不会撑坏吧,她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饿着他了。 “怎么了?”她的目光太灼眼,韩信的筷子有些犹豫,“不给吃吗?” “没有。”她说道,收回目光,喝着她的半碗汤,“你吃,你吃。”她就是怀疑是不是饿着韩信了,但是没好意思问出口。她就是馋人身子,又不是养不起他,下次多准备点就好了。 韩信倒是没说什么,他其实挺好说话的,最起码吃饭上不挑食,能吃饱,难不难吃都无所谓。他没有挑食的资本,母亲死后都是靠接济生活的,发达了在吃饭上也没什么格外的追求。况且他该烦的不是这件事,而是饭后午睡。 他几乎不午睡,发达时事多,落魄了自在,从来没午睡的习惯。可是她要午睡,自然不会放韩信自己自在。期初,韩信很抗拒午睡这件事,这简直是浪费时间的行为,她雷厉风行的,给了韩信两个选择,要么他自己过来睡觉,要么她找人押送过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考虑到两种方式的同样结局,韩信屈服了,扔下他的兵书过来午睡。说来讽刺,他开始午睡了,她就不睡了。盯着韩信睡觉看一中午,韩信不是没被这吓到过,要不怎么说她这指甲换完颜色更像女鬼了呢。 韩信这忧愁是多余的。他今天吃得多,习惯午睡之后,困意来得比她还快。半靠在榻上迷迷糊糊,手里的兵书什么时候掉地上去了都不知道。她进门就看见这一幕,香炉袅袅烟雾,火炉还有不多就烧到底了。韩信肯定不会找人添火,他嫌弃屋子里太热,容易犯困。她把窗户支开条缝隙,以免一会儿炭火烧尽了烟气熏人。 她这一番动作下来,不见韩信出声,回头去找,才发现韩信已经睡着了。她把掉在地毯上的兵书捡起来,没拿住竹简的边缘,兵书哗啦啦散开。她扫了一眼,字里行间密密麻麻的批注,看得人眼睛疼。 韩信被这声音吵醒了,嘟囔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就看见韩信躲了躲,给她让了块位置。还挺自觉,估计是害怕自己给他赶下去吧。可惜那点地方也就够她坐下的,让了,可别用这做理由折腾我,就是位置小,只够坐下的,要睡觉的话去别的地方吧。她在韩信的背影里读出“别耽误我午睡”的意味,却不想随他意,拖着他脖颈抬起脑袋,找了个落座的位置,再让他的头搭在自己膝盖上。 他微张着朦胧的睡眼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确定是否这样睡下去。把人腿压麻了,还不是要责怪他。他不能确定,困意又上来,朦胧听见对方问:“胀得不舒服?” “没有。”他下意识回了一句,把顾虑抛之脑后,管她呢,她自愿的,先睡一觉再说。 他睡着了,抗拒的意识就消失了,还往她的腹部蹭,沉甸甸的脑袋埋进怀里,乍一看倒像是一对结发夫妻。她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指尖插进头发里,适当的捉弄让他发出些许舒适的哼声,在握的感觉则让她得到更大的慰藉。 午后片刻的安静是山雨之前的安静。争锋相对在夜晚就寝的时候。韩信赢了棋,虽说这赌注是多少有些胜之不武,若是势均力敌倒还行,单方面碾压怎么能叫赌注。有人愿打,有人愿挨也能成,就是结果出入比较大。 韩信看着走进卧室的她,心里多少有些猜想,就是把事实想得太美妙。他这赢了棋,她也答应他读睡,说得好好的,再不济也要给他一间客房住。 “殿下要是反悔就直说。”他说道。 “不。”她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肯定让大将军独睡。” 她这么说。说不准是不是知道她身世,韩信总觉得她这眼神和表情,有些像刘老三听见项羽答应他的停战和谈的意思。刘老三不讲信用,她也不差。她给韩信换了新的项圈,大概有一米长的细链子,一端在项圈上,另一端扣在床头,她给韩信划定独睡的空间——床前的地上。 “独睡。”她笑着说,指了指地面,看着他抓着链子不服气的表情解释道,“你自己在地上睡也是独睡。” 韩信简直要气笑了,难怪她答应得这么痛快,合着在这等着他呢。他看着她翻身上床,抖开被子钻进去,他抖了抖脖子上的链子,用哗啦哗啦的声音提醒她,“那这是什么?” “哪有男宠离开主人太远的?”她从被子里探出头,理直气壮地说道,“床上一米,链子一米,正好在我周围两米的范围里。” 韩信才不吃这一套,比量着链子就要上床,被她拦住了。 “你自己要独睡的。”她说道,摆手驱赶着韩信,“我可准了,下去,不然我叫人。” “好。”韩信退回去,睡地上就睡地上,他指了指被子,“被子给我。” “你哪有被子?”她说,“淮阴侯谋逆,家都被抄了,被子现在是我的。”她指了指韩信身上的衣服,“衣服也是我的,是我好心赏你的。” 她坐在床边,踢了踢韩信小腿,鼻腔里发出一声哼,“你就睡这。” 睡这就睡这,韩信在地毯上坐下,她又趁机把脚放在韩信腿上,试探着踩了踩,强调道,“独睡!” 韩信有些懊恼,他竟然又把老刘家的话当真了,她怎么那么好心就答应他独睡的要求了呢。他在地上躺下,好在还有地毯,秋末也还不算冷。她必然是不满自己想要独睡,甚至有可能下棋赢她太多而蓄意报复,韩信才不愿意顺她心思,睡地上就睡地上。他握着她的脚踝,一抬手,示意她回到被子里,“晚安。” 她钻回被子,看着韩信躺在地上,心里好笑,她倒要看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她伸出手,正好能拍到韩信的脑袋,“晚安,我的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