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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如寄 第18节

    然后山匪们稀稀拉拉的都应了声是。

    牧随继续吃,继续说,“到了衙门,告诉他们,明天会有人拿着一根山薯去领赏钱。那人就是抓贼的人。”

    “……是。”

    牧随吃完了盆里的山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前,忽然一阵风刮过,吹起了寨子主厅门口的布帘,布帘里,正中放着一把椅子。

    牧随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了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开口问:“你们老大呢?”

    山匪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而正在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口哨声从山寨门外响起来,由远及近,然后慢慢消失,外面忽然就传来了一声惊呼:“铁头!铁头!你怎么了!”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跑到了山寨外,看到了地上窒息的那个山匪,然后他抬起头来,通过洞开的大门,一下就看到了山寨里面的场景。

    所有人,都被绑了,只有牧随,立在中间,目光森森,犹如黑夜中的野兽,凝视着他。

    黑色劲装的男子见此一幕,当即明白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他立即转身要跑,可他不过跑出了两步,便被后面扔来的一把大刀,一刀劈过了肩膀,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牧随走来,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

    黑衣劲装的男子惨叫着,惊恐的望着牧随。

    牧随看着他的脸,倏尔想起,先前在集市上,他轻描淡写扫过的那一眼……

    孟如寄的摊前,这个男人,给了孟如寄一个包裹。

    “你是……山匪头子?”牧随声音冰冷,杀意溢出,几乎能溺死地上的山匪。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男子立马解释,“老大下山打牙祭去了!在奈河边的客栈,我骗了一个女的去客栈送货,老大现在正在哪儿吃饭呢……”

    他嘴里,每蹦出一个字,牧随的脸色便白一分,听到最后,牧随脸上血色全部褪去,他只觉自己如坠冰窖,浑身的血都结上了层层坚冰,将他四肢百骸的骨髓皮rou全部刺穿。

    牧随一脚踩过男子的颈项,男子双目瞠着,再没了声音。

    牧随的身影已经转瞬间消失在了山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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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了,他急了。

    第14章

    未时,太阳已经偏斜,奈河水在斜照的日光下,波光潋滟,倒有了几分人间河流的模样。

    牧随赶到奈河边,看到草棚客栈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孟如寄。

    她靠着草棚的柱子,坐在地上,双眼闭着,就像睡着了一样,唯一与睡着了不同的是,她头上有血……

    血迹从她的额头,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了脖子上,隐入衣衫里,将她的衣襟都染红了一大片。

    牧随远远地就看见了,他脚步顿时踉跄,险些摔倒在了地上。他惨白着脸色,呼吸间,似有冰刃在他喉间胸腔,来回刮过,让他皮rou之下,刺痛难忍。

    牧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孟如寄的身前,他没有知觉的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孟如寄。

    他伸出了手,却不敢碰她,张开了嘴,却也不敢喊她。

    直到孟如寄皱了皱眉,咳嗽了两声,自己睁开了眼睛。

    看着自己的身影落到了孟如寄漆黑的眼瞳里,牧随闭上嘴,唇角颤抖着,更加不敢吭声了,生怕自己惊着了她。

    而孟如寄确实被一睁眼就看到的凑得这么近的脸惊着了,她往后撤了撤。

    “牧随?”她清了清嗓子,困惑的看了眼天色,问道,“妙妙这么早就把你叫来了?”

    牧随没有吭声。

    孟如寄揉了揉胳膊,见牧随面色苍白一言不发的呆怔模样,她奇怪:“怎么了?”

    “你怎么了?”牧随憋了半天,终于从喉咙里憋出了这几个字。

    说完这几个字,他才敢伸手摸了一下孟如寄的脸,用拇指帮她擦了一下脸上的血痕。

    手指触碰到猩红的血迹,这一擦,让孟如寄脸上更花了,而飘散开的血腥味,也让牧随唇角再次抿紧。

    孟如寄自己却没当回事儿,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摁了个歹徒,他先前派人去集市钓我!想把我当盘菜吃了!还好我聪明,看出不对,有备而来。”

    牧随唇角一紧,沉着脸色,没有应声。

    孟如寄继续骂骂咧咧:“他们看着是惯犯了,不过也真是手段拙劣,在集市上我就看出不对了,谁会用二十文送一堆破铜烂铁啊,来了这个客栈也是,一眼就能让人瞅出不对劲……”

    “你怎么样?”

    难得的,牧随第一次打断了她。

    孟如寄摆手:“没事。”

    “不,你有事。”牧随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孟如寄额头受伤的地方,“你受伤了。”

    “这点?”孟如寄毫不在意的碰了碰,而她手指刚要挨到伤口,牧随却一把将她手腕握住,孟如寄见他神色严肃又紧绷,怔愣之后,笑道,“宵小一个,我见多了。只是这狗东西打法不讲究,啃我脑门儿,一时没察觉……真没事,就破个皮,两天就好了。”

    牧随没有笑,甚至情绪也没有任何缓和,他严肃道:“你不该来。”

    孟如寄以为他真吓到了,于是柔声安慰,“牧随,我有分寸的。你放心……”

    “你不该一个人来!”

    这也是第一次,牧随如此厉声喝止孟如寄。

    给孟如寄喝得一怔。似乎身边的风都因为他而停滞了一瞬。

    孟如寄看着面前的少年,却觉这些日子,不知不觉间,他眉宇间,褪去了许多初醒时的懵懂,倒多了几分意料之外的成熟,而这份成熟……有点像……

    雪镜崖上,他们打照面的第一眼……

    孟如寄默了片刻,她望着牧随的眼睛,没再选择以“好jiejie”的态度搪塞他,而是也正色道:“我不来他们还会骗其他人,我解决了他们,总好过以后还有别的女孩子被骗来……”

    “那你怎么办?”

    “我有把握……”

    “你有把握为何还会受伤?”

    “我……”

    孟如寄闭上了嘴,她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过这小野人了!?

    她确实受伤了……

    都怪那该死的贼,打法太出其不意!让她没接住招……

    孟如寄这边还在扼腕,那边牧随却在她沉默的时候伸出了手,他指尖穿过她的腰间,轻轻一揽,将她抱入了怀里。

    动作果断但也轻柔。

    贴近他的胸膛,孟如寄这才发现,原来牧随的心跳……竟然这么的快且乱。

    “对不起……”牧随道,“我不该吼你,你别怕我。”

    闻言,孟如寄心一下就软了:“牧随……”

    “你……孟如寄……你下次,不要这样了。”他说着,声音似乎都带了一点哭腔,“你不要吓我。”

    孟如寄一怔,她稍稍推开牧随一点。

    她推开他的时候,牧随永远都不会抗拒,他顺着她的力气,与她微微拉开了距离。但一旦她不再用力,牧随绝对不会再离开哪怕一丝一毫的距离。

    孟如寄歪头,打量牧随。

    牧随眼眶微红,清澈的眼里,似有泪意。

    孟如寄的心就像被一汪春水凝成的暖箭刺中了:“哎哟……”孟如寄的声音也软了,“我们家小随怎么还哭鼻子了……”

    牧随闻言,别扭的转过了头去。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孟如寄,他喉结动了动,半天憋出一句低沉的:“你别这样了。”

    “好好好。下次一定不单独行动!”孟如寄伸出小手指,“拉钩。”

    牧随看了一会儿,也懵懂的伸出手,学着孟如寄的姿势,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孟如寄立即用小拇指勾上了牧随的小拇指。

    指尖触碰,孟如寄笑着:“我们约定好了。”

    牧随眨了眨眼睛,散去眼中湿意:“嗯。”

    孟如寄笑了笑,心里想着,等回了人间,要取回内丹时候,不管牧随以前为什么要来“扒棺取丹”,她也一定要保下他的性命。

    哪怕……

    只是为了此时此刻……

    “孟如寄。”牧随开口,他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甚至,在孟如寄听来,他的情绪已经过快的转变为了——杀意。

    “贼呢?”牧随问。

    孟如寄都愣了一瞬,她下意识回答:“抓了,里面呢……”

    牧随“唰”的一下就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

    “你来了正好,可以把他押回衙门领赏了。”孟如寄也跟着站起来,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走,“这次也算很有收获了,通过他,倒是知道怎么在这儿用灵力了……”

    孟如寄不过落后牧随两步,跟进了屋里。

    然后她就呆住了……

    孟如寄先前与那壮汉动手的时候,壮汉脑袋和身体直接分离,用脑袋突袭孟如寄。

    打了这么多年架,斗了这么多年法,孟如寄愣是没见过这种玩法,一时看呆了。

    待壮汉咬过来时,她下意识的一躲,脑袋追上来,一口啃在她脑门儿上,她当时血就流出来了,流了一脸。

    孟如寄气得,捡了块石头就把那脑袋当球拍了下来。

    这但凡换个别人,吓也给吓死了,但孟如寄没有,她追着那颗脑袋一顿打,脑袋一开始还在疯狂叫嚣,后来被打得也是哀叫连连。

    孟如寄追累了,又把壮汉身体拖着打量,不过一眼,她就看出来了,壮汉脖子上有个无留之地的铜钱——准确的说,只有半个。

    铜钱上散发着微微蓝光,用灵力一点,能看见蓝光聚集成了阵法的模样。

    孟如寄当即就悟了,这无留之地的铜钱里面果然不简单,这里面有灵力,而灵力之所以能留存,是因为铜钱里面有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