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持续一个星期低温后北城终于开始回温，天一晴连人的心情都跟着亮了亮。

    吕晟老远看见林偏颜就兴奋地朝她招手：“早上好！”

    林偏颜边打卡边笑着回他：“早上好。”

    苏艺娟嘴里还含着包子，听见动静也抬起头来跟林偏颜打招呼：“林姐早。”

    “早。”

    林偏颜放下包顺手从包里拿了个橘子递给苏艺娟，苏艺娟笑着接过：“谢谢林姐。”

    苏艺娟是组里最小的，平常大家都照顾她，有啥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就想着她，在大家的关照下她不负众望地圆了一圈。

    她剥开橘子递了一半给旁边工位的吕晟。

    吕晟自然接过掰了一瓣放在嘴里，显然已经被投喂习惯了。

    橘汁爆开，清甜解腻，正好将那rou包子的油腻压下。见林偏颜将餐盒拿出来放在一边吕晟疑惑道：“你怎么还带了饭。”

    林偏颜也疑惑：“啊？”

    苏艺娟说：“你没看群吗？昨天发的通知。说是咱们公司体谅员工中午吃饭地方太远压缩了午休时间，特地请了南城小筑给我们供应午餐。”

    吕晟补充：“最关键还是免费的。”

    林偏颜有些惊讶：“南城小筑？”

    二人点头：“对。”

    吕晟问她：“昨天接龙统计忌口你没看见？”

    林偏颜摇头，昨天出了那么多事，她能来上班都算是个奇迹了，别说看什么群消息了。

    苏艺娟将昨天的通知看了三遍，都快背下来了：“说是人给送到公司前台，然后各个部门再派人去领，听说还在研究点菜服务呢，不过我估计不太可能，公司这么多人呢，哪能顾得过来。”

    吕晟点头附和：“对，光是吃不吃香菜都得吵一天。”

    南城小筑是北城私房菜比较出名的餐厅，听说老板是凉城人，做的都是凉城的特色菜。主店在二环中心，地理位置优越，生意好到需要提前预约，之前公司聚餐时林偏颜跟着去过一次，口味确实不错，就是有点小贵。

    林偏颜边打开电脑边感叹：“呦，大手笔呀。那可不便宜呢！”

    吕晟笑着，一脸臭屁：“可不，大家都要爱上小周总了，现在就是加班也都不觉得累了。”

    苏艺娟将剩下的橘子一次性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那你今天多写两份企划书。”

    吕晟笑着拍拍胸脯，骄傲地扬起下巴：“那是，我今天高低得干到天亮才下班，让小周总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苏艺娟讳莫如深地笑笑：“怎么，你这是想勾引人家？”

    吕晟摆摆手，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去去去，边儿玩去。要不说你们这些小女生别整天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苏艺娟呵呵大笑：“哈哈哈，你这是害羞了。”她伸手拍他手臂：“诶！别脸红啊。”

    林偏颜见程黎踩着高跟鞋从门口过来了，适时打断他俩：“好啦，赶快工作了，下午TK的负责人不是要过来吗？那jiejie气场大得我看到就怵。”

    两人也都看到了程黎默契地应了声，回身坐好了。

    自从龙倩被辞退后程黎安分了不少，自己的工作老老实实做完，也不阴阳怪气了，就是去刘经理办公室更勤快了些，因此她不常在办公室里，这儿倒是难得一派祥和，岁月静好。

    三人都不太喜欢她，场面安静下来。

    苏艺娟主动问好：“程姐早！”

    程黎笑着：“大家早。”

    林偏颜点点头，没看她，开始处理起文件来。

    ……

    中午时分，吕晟给大家领了饭，大家笑哄哄围在一起吃饭，老远就听着热闹声了。

    林偏颜打开分到的餐盒，被丰盛程度惊呆了。

    南瓜炖牛腩、香菇青菜、山药炒rou片、炒青花还有一道萝卜排骨汤，菜香四溢，颜色诱人，看着就好吃。还都是些养胃的菜，林偏颜都怀疑是按照营养师给她的菜单炒的。

    她喝了口萝卜汤，熟悉的味道烘得身子暖洋洋的，周围几个同事也都称赞着，纷纷应和着说该小周总有钱的、会做领导云云，林偏颜默默吃着没加入他们的话题。

    ……

    下午合同签得顺利，林偏颜难得准时下班，她在公司附近的甜品店逛了逛，昨晚看了个做奶油蛋糕的视频馋了半天，慢悠悠在店里走了一圈挑了个六寸的蛋糕才去坐地铁。

    蛋糕做得精巧，是一个微笑小熊的模样，很可爱，怕被碰坏她一路小心提着。

    正赶上晚高峰，地铁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她一边道歉一边见缝插针往里面挤，很快便反被人群挤在一个小角落里，她一边努力跟别人拉开距离一边小心将手里蛋糕护在身前。

    混乱中车发动了，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吊环，惯性使她跌了出去，砸到了一个坚硬的“墙壁”，力道不轻，她肩膀都觉得疼。

    冷冽的男性气息钻入鼻腔，她心道不好，忙稳住脚步，正准备开口道歉，那人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

    “小心。”

    声波传递，带起温弱的气流，划过她的耳廓，林偏颜觉得有些痒，微微缩了下脖子。

    她有些不自在，努力稳住身形，想从他怀里挪开，一边小声道谢：“谢谢。”

    顾立收回虚虚圈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发，开口阻止她：“你拿着东西不方便，靠着吧。”

    身前二十公分的地方坐满了人，她的确进无可进了，只能默默低下头，任后背贴着他温暖的胸膛。

    他的鼻息就在耳后，带着温热的吐息很快影响了林偏颜的呼吸节奏，不自觉间就与他同频了。他的体温好像比她高，烘得她脸颊微红。

    心脏鼓动，她好像听到了心跳声。

    顾立呼吸快了两拍，他展臂抓住她旁边的吊环，将更多空间让给她，低声问她：“东西重吗？给我吧。”

    林偏颜有些懵，愣了两秒才晃了晃手说：“不重的。”

    顾立点头，没勉强她。

    浅蓝色的绸带从蛋糕盒顶部的蝴蝶结溢出，卷着漂亮的弧度垂下，被静电吸附在他大衣内侧，一晃一晃的，像是勾着他的衣角撒娇，顾立盯着那条带子露出个柔软的笑。

    沉吟片刻后林偏颜问他：“您怎么没开车？”

    顾立回神，想起还停在公司停车场的车随意哦了声说：“送去检修了。”

    林偏颜点头：“哦。”

    两人又静下来，周围嘈杂放大，她的心神也跟着涣散起来。

    她抬起头，眼神虚飘飘落在眼前的窗户上，干净的玻璃如相框般框住两人的身影。

    身后的顾立垂着脑袋，头发柔顺地落下，黑色的大衣称得他更冷更白了，林偏颜第一眼就注意到他微红的耳尖，忽然记起他以前害羞时最先暴露的就是耳尖，要是欺负狠了甚至会羞得整个脖颈都是红的。

    以前捉弄他时她会笑他：“阿立，你好纯情哦。”

    顾立只会羞得手足无措将头埋在她脖颈然后红着耳朵哑声凶她：“闭嘴！”

    林偏颜不自觉勾起了嘴角，两人重逢后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看他。

    这么近，这么仔细，这么的小心翼翼。

    她在心里暗暗观察，他脸部线条更锋利成熟了，鼻子还是好翘那颗痣还是好勾人啊，睫毛好长，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好看。

    她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肩膀，不自觉挺直了背跟他比身高，他好像比之前高了些，怀抱也好宽，能把她完完整整挡住，流绪微梦间车窗里两人的衣服恍惚变成了蓝白校服。

    同样晃动拥挤的车厢，同样如鼓的心跳。那时他的怀抱也是这般烫吗？

    她怔然，胸头忽然充塞了吐不出的郁气，堵得难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猛地收回目光，透明的塑料盒轻轻磕在她的膝盖上，她看着那只小熊，觉得它的微笑变成了嘲笑。于是她自嘲地笑了笑，不想再多看什么了。

    她想，那些记忆都应该随着时间烟消火灭才对。捏蛋糕绳的手指紧了紧，柔软的绸带嵌入手心，竟然有些割手。

    她自我检讨时顾立接了个电话，可能是离得近，林偏颜听得一清二楚。

    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恭敬：“小周总，周总喊您明天回四海吃饭。”

    顾立神情冷漠，没多少耐心：“没空。”

    那头依旧客客气气的：“明天是太太的生日，周总……”

    顾立侧过头，手机被移到另一边，林偏颜听不清了。

    林偏颜抬起头看站点，还有两站，下一站绿灯亮起时才听到顾立答应说：“知道了。”

    下了地铁顾立就跟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走着。电梯里，他的视线一直停在她的后背，林偏颜低着头不做反应，两人没再说话，只在林偏颜进门时顾立跟她告别。

    他双手插在兜里，眼尾上挑，眼中盈满笑意：“明天见。”

    顶灯给他的睫毛打上阴影，林偏颜眼神随着那颗痣晃了晃，最后落在那双如宝石般粲然的眼睛，那里深邃得能将人吸进去。

    他确实懂得利用自己的优点，不过，一次就够了，戒断反应太痛，她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她不作回应，收回目光匆匆打开门，自顾自进去了。

    ……

    珥：车厢见第一卷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