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同人小说 - 师兄成了我金主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在外公外婆家睡了几天沙发,李忘生终于腰酸背痛地回到了自己跟谢云流的小家。

    他手里拎着楼下菜店买的蔬菜佐料,打算晚上随便吃点应付过去,好好睡一觉。

    冰箱门上还贴着节前的便签,有谢云流字迹潇洒的“金银花性寒不要多放”和“每天五个红枣不许忘记(右边抽屉)”,还有他自己整整齐齐标注的储藏物保质期跟“冰淇淋一天最多吃一个(今日剩余6个)——0206”,压在谢云流出差带回来的Q版水果系列冰箱贴下。

    他嘴角带着笑取下那张储藏物保质期的便签,更换成最新的日期,重新贴上去。

    谢云流不在的时候,他做的饭就很清淡,锅里炖着白萝卜汤,自己先去冲澡。

    初五那天,吕洞宾跟mama在阳台上说的话,后来晚上睡觉时,mama跟他一人躺在沙发一头唠家常,透露了些。

    当年家里还富裕时,李mama做过许多善事,其中最大的一桩,就是在资助一个贫苦出生的孩子上学时,对这孩子身世有点疑惑,顺嘴跟相伴到访的媒体人提到了几句。

    她这一提,就引发了场轩然大波,原来这小孩是被拐卖的,亲生父母找了十几年都没能找到,借着这股东风,终于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孩子。

    当时那对父母带着谢礼到他们家拜访,李mama只收了一盒葡萄,其他全退了回去。

    到了后来家里破产,当初结交的朋友大多避不相见生怕沾上他们,反倒是这家人,三番五次想帮忙,都被李mama谢绝了。

    那天吕洞宾聊的也是这件事,那对夫妻家里是开工厂的,虽然不及李家富裕,但感念着李mama的恩德,托吕洞宾来说情。

    当时,李忘生在毛毯下边揉着腰边问:“那mama,你接受了吗?”

    李mama跟他头对着头,叹了口气:“接受了。”

    李忘生就沉默下来。

    他知道mama的性格是施恩不图报的,但现实倾颓也确实沉重,接受别人的好意,总比要她去借钱好受些。

    不过李mama倒是很想得开,反倒来宽慰他:“你还是小孩子,好好读你的书,大人的事你少cao心。”

    李忘生在黑暗中怔怔地:“不能让你一个人辛苦。”

    李mama就很欣慰地笑了:“傻孩子,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听mama的,不要做那些兼职了,意义不大。好好读书,多跟着吕叔叔和流流学习。”

    她说完又翻了个身,小声道:“你知道那对叔叔阿姨给了多少吗?他们凑了三十万!这种心意,真是少见了……”

    李忘生一惊:“这么多……”

    李mama摸索着揉他脑袋:“不过mama也说好了,这些算借的,以后一定还。但是你看,做好事还是有好报的,我还以为老天不开眼呢。”

    李忘生心里就有些感慨:“可还是差好多。mama,我们不会要还一辈子钱吧。”

    李mama心态非常积极:“mama的存款也还没用完啊,我们每个月还几万,我想想啊……也就几十年吧。”

    “……”李忘生沉默,“几十年……也就?”

    安静的客厅里传来李mama的笑声:“总之,在你工作之前不用cao心这些。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我儿子这么优秀,以后肯定有出息,我一点都不发愁。”

    李忘生有些迟疑:“但是我不大想做生意……可能…我比较想做个老师……教授什么的。这样的话,就赚不到那么多钱……”

    在他心里,出去社交和应酬还是很消耗能量的,如果他真像爸爸当初那样,恐怕日子要煎熬死。

    他偷偷想过,如果以后自己也能留校任教的话,副业倒是可以做一做,当成一种社交调剂和额外的收入。

    比起鱼龙混杂的社会,还是学校里更让他觉得简单和舒服。

    不过这也是有谢云流金玉在前做参考,真到后边,谁也说不准。

    李mama很开心:“那更好啊,教书育人,跟着你吕叔混。”

    李忘生听着她傻乐,又不由有些钦佩道:“吕叔叔真的很厉害,他当时一手创办起纯阳大学,少不了跟别人打交道……”

    “说起这个,”李mama突然兴奋起来,忙掩饰地咳了一声,“你流流哥,你觉得怎么样?”

    “他呀……”提起他来,李忘生就止不住地扬起嘴角,也翻了个身,不过腰身传来的酸痛,让他心里的崇拜又被小小的嗔怪超过了些,“……也很厉害啊。”

    “啧,不是问你这个。”李mama探手拧拧他耳朵,“我是说,你觉得你流流哥怎么样。”

    “……”李忘生当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挺好的……”

    李mama就吃吃笑了两声:“是吧~你俩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我跟你吕叔叔也都觉得……”

    “啊,已经快一点了!快睡吧mama,”李忘生忙拿过手机看了眼,打断道,“明天还要早点去看爸爸。”

    “好好好~真是不开窍……”李mama小声嘟嘟囔囔。

    深夜里仓促画下句点的谈话,至今还盘桓在脑海中。

    如果mama知道了他们……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根本无法接受。

    在长辈们的眼里,自然是好好谈恋爱,再顺其自然结婚,才是正常的流程。

    而不是从不平等的包养开始。

    但他还想再等等……等谢云流从对身体的渴求,渐渐转移到精神上。

    师兄很好,从小就很好……他很喜欢师兄,很想能跟师兄有一个好结果。

    谢云流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闻到萝卜汤的香气。

    他边解围巾边道:“好香啊。萝卜汤?”

    李忘生放下筷子走到玄关,帮着他脱下大衣:“鼻子好尖啊。不过你不是说要晚些才回来吗?吃过了吗?”

    谢云流揽过他的后颈,先吻上被热汤滋润得十分红润的唇瓣:“吃过了……尝着味道不错,还有吗?”

    李忘生接过他手里的围巾,指尖摩挲着尾部绣的字母:“有的。”

    自从平安夜送了这条围巾给他,只要能搭配的衣服,他都一定要围在脖子上,惹得李忘生好笑。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李忘生边挂起来,边暗暗想。

    尾部绣的XYL三个字母,X和L是红色的,只有中间的Y是黑色。

    如果不细看……就像只有XL两个字母一样。

    XL……谢李……谢云流,和李忘生。

    他微微抿着唇,笑得隐晦又满足。

    两人一起喝完了热乎乎的白萝卜汤,谢云流就叫着累,要去好好洗个澡。

    他的手机放在餐桌上忘了拿,浴室水声刚起,就有电话打了过来。

    李忘生拿着手机喊他:“师兄,有电话。”

    谢云流模糊的声音隔着门传出:“谁打的?”

    李忘生看了眼来电显示:“拓跋思南。”

    谢云流就哦了一声:“那你接吧,问他有什么事。”

    拓跋思南是他们以前去扬州玩的时候,偶然结识的一个小年轻,比李忘生年纪还小一点,倒是跟谢云流很聊得来,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联系。

    李忘生接起电话,对面一听是他的声音,嚣张的口吻就温文起来:“谢老G——咳,老李啊。”

    “嗯,我帮他接电话。有什么事呀?”李忘生忍着笑道。

    拓跋思南就说:“他托我选的车,我发他微信了,半天没回消息,就打个电话提一嘴。”

    “车?”李忘生有些奇怪,“好的,我会告诉他的。”

    正欲道别,接听拓跋思南鬼鬼祟祟地又开口:“哎,老李,八卦一下。”

    “你说。”李忘生更奇怪了。

    “呃……就,谢老狗真包养你了?”拓跋思南问完又慌忙解释,“我先摆出立场啊,你们这种我不歧视的。”

    “……”李忘生沉默。

    谢云流,到底,跟多少人,说了这件事!?

    李忘生忍着心里的难堪,反问道:“你们……怎么……”

    “我发誓我真没乱说啊。”拓跋思南非常诚恳,“知道的也就老陆方乾还有我,我还是方乾开玩笑才知道的,我们有个小群嘛。”

    “……”李忘生暗暗松了口气,“他……他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拓跋思南犹豫了一下:“他没跟我说啊……就前段时间他群里艾特我,叫我帮忙给你挑款车。”

    他停了停,见李忘生没反应,就继续道:“方乾就问他:送你Sweet Baby新年礼物啊?我当时还以为他开玩笑呢,没想到谢老狗真承认了。”

    “我这不是好奇吗,就多问了几句。”拓跋思南有些小心翼翼地,“你别生气啊,我没有恶意,就纯好奇,而且我绝对尊重你们啊,现在玩什么潮流的都有,俩人过得好就行。”

    “……所以,”李忘生的声音不自觉地冷淡下来,“他从头到尾,没有否认过你们的说法,对吗?”

    “……呃,对……不过……”

    拓跋思南还想解释,就听李忘生叹了口气,疲惫道:“我知道了,没事的。车的事,我会跟他说的。辛苦你了,再见。”

    电话被匆忙挂断,急促的忙音响在耳边。

    李忘生抑制不住心底涌上的烦躁,握着谢云流的手机,慢慢踱进厨房。

    水槽里还有洗了一半的餐具,他却坐在餐桌前,呆呆地看着手机的主界面。

    是之前一起旅游去过的沙滩。

    谢云流做什么都很好,拍照也很厉害,他的旅游照片,回来之后被其余六个人疯狂盗图,广受好评。

    那天他们五点就去了海边,并排躺在空旷的沙滩上,任清爽的海风吹过赤足。

    翻卷的浪花轻缓地拍打海岸,白色泡沫吻上脚心,痒痒的,凉凉的。

    他躺在谢云流身边,心里却暖烘烘的,只觉得满满都是欢喜。

    跟喜欢的人看日出,是很多年轻情侣必做的事之一。

    那时他们还没有发展到现在的局面,忐忑的心意被压在胸腔里,随着心脏的跳动,一次次挤压出隐秘的期待。

    黑暗中,一抹浅金钻出海平面。

    紧跟着,就是无数束温柔又灿烂的金色光线随之而来,照进眼底。

    其他人都欢欣鼓舞地去录像,去找角度拍照,原地只剩了他们两个,稳如泰山地躺着。

    也许是日出的场景太过美好,他只觉得谢云流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缥缈又轻盈:“真美……”

    李忘生忍不住扭头去看他,正好对上他也望过来的双眼。

    暖金的阳光下,他的黑眸看起来清浅温柔,好像满眼都是自己。

    后来,他们单独沿着岸边散步的时候,谢云流拍下了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也是他唯一没有分享给别人的照片。

    李忘生怔怔地看着图片下方,沙滩上清晰的四个脚印,心里不知是苦是甜。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退让,是不是做错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走这条路?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中间选择。

    难道真的有人能做到,身体跟感情分离吗?

    我不行……他双眼湿润。我……我做不到……

    屏幕上方突然弹出拓跋思南新的信息,他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拓跋思南:[图片]×3

    拓跋思南:[图片]×5

    拓跋思南:[图片]×4

    拓跋思南:老谢,我思来想去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对象电话里好像不太开心。我怀疑是我说错话了,你赶紧哄哄……(别打我

    手指轻轻下滑,拖出更多历史信息。

    谢云流:选好了必有重谢

    拓跋思南:品牌普通点的要不要?性价比高的那种

    谢云流:不要,就要好的

    拓跋思南:这么重视?你小子,不愧是能当金主的男人

    谢云流:[叉腰笑]

    谢云流:自己的宝贝自己宠

    拓跋思南:我吐了家人们

    拓跋思南:你以为你在跟谁秀恩爱,你在跟我承受万年单身诅咒的拓跋哥秀!

    谢云流:别酸了,不行你也包养一个,包你蜜里调油

    拓跋思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踏马又在秀[给老子死]

    谢云流:哼

    谢云流:你根本不懂其中的好处,没用的东西

    拓跋思南:谢老狗!!我跟你拼了!!!

    ……

    纤长的手指微微发着抖,退出拓跋思南的对话界面,点进了沉寂了好几天的、名为“李唐F4”的群里。

    这个群李忘生略有耳闻,因为除了拓跋思南,谢云流跟其他两位朋友都是因李唐集团而结识的。后来拓跋思南也跟着一起加入,才有了这个群。

    除去李唐集团那个跟谢云流关系匪浅的小公子,他们三个可以说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了。

    他抬眼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谢云流应该快要洗好了,草草地开始往上翻。

    虽然很不道德,很不礼貌,甚至可以说非常不尊重人。

    但他实在想看看,跟朋友相处时的谢云流,他口中的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你没看错,真相只有一个~现在的年轻人玩得花得很呐~”

    ——“啊?李忘生当你Sweet Baby?我真没眼花?”

    ——“又送小甜心东西啊?太称职了谢Daddy”

    ——“瞧瞧这小心思,这红得刺眼的两个字母,唉……啥时候我家小罗也整点这花样啊”

    ——“金主当的shuangma谢老弟?”

    ——“这你家小情人送的?这小花花……啧啧~”

    ——“要♂♂的学习资料干什么,跟你金屋藏娇那位玩啊?”

    ——“手拿把捏了兄弟,这么主动还不明白吗”

    ——“不喜欢还玩包养这套?别瞎几儿想了,他喜欢的不得了”

    ……

    快速翻阅的过程中,那些尖锐的字眼一个一个出现在面前。

    他的心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沉默地退出群聊,他重新点进拓跋思南的聊天界面,才锁了屏,起身去洗碗。

    谢云流很快就洗好了澡,擦着头发过来找他:“还没洗完啊。”

    李忘生闷闷嗯了一声,才说:“拓跋思南选的车发给你了,我不小心点进了聊天界面。”

    谢云流就凑上来亲了口他侧颈,很坦然地说:“有什么不小心的,随便翻。”

    他转身拿起手机看,盯着那几款车的图片划来划去:“那你看了吗?”

    李忘生摇摇头:“没有。”

    谢云流自身后搂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上:“行,那一会儿回房间再好好看。”

    “师兄。”李忘生背对着他,涩然一笑,“我不要车。”

    “为什么?”谢云流亲亲他发顶,“有车还是方便些的,你开去医院或者找阿姨,只要不到一小时。”

    李忘生默了默,低声道:“我可以坐地铁,不是非要开车才行。”

    谢云流无奈地反驳:“坐地铁要转两趟,还要换乘公交,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我不累。”李忘生稍稍挣出他的怀抱,矮身去放餐具,“…真的不累。”

    “……好吧,那就再看看。”谢云流终于投降,片刻后却突然一声惊呼。

    “我买的水果忘在车上了。”他边说边转身往出走,“我去取。”

    他刚洗完澡,头发都还湿着,出门很容易感冒。

    虽然想到了这些,但李忘生没有拦他。

    他静静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祁进的电话。

    心里很难过。

    太难过。

    满溢出来的难过。

    他受不了了。他想要找一个人,倾诉,或者发泄,无论怎样都好,他受不了了。

    “喂?”祁进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忘生?”

    “阿进。”他终于憋不住泪水,哽咽着小声开口,“你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