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看着会流水的那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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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底的时候,或许是新的一年准备到来,即使在干冷的冬天也能嗅到一丝热闹的气息。 隐约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时候,是发现许殊接连几次躲她。 出息,都敢拒绝她了。 算下来,居然也有将近一周没见过许殊了。 信息不回,电话都不接。 “今天晚上你还来不,跨年夜哎。”周思漾课上的时候还问了一嘴。 “我们班的小情侣都准备翘课了。” 池周一没瞒着她自己和许殊的关系,周思漾自然而然就把许殊当做了她对象。 “你确定不去陪陪你的小女友?” 池周一晃了晃手机,表示自己的‘小女友’已经三天没回过她信息了。 这家伙以前黏人的可是早安晚安都要天天发的。 “肯定是你太冷淡了,女孩子谈恋爱都想要主动点的。” 池周一顿了顿,“我不也是女生?” “……”周思漾一噎,“那要不今晚你约她去约会?” 池周一啧了声,说她这家伙竟然还劝说别人旷课。 恰好放午学的铃声响起,不知名的歌曲传遍整个校园。 …… “是她吗?” “就是她就是她!” “池周一!你给老子过来——” 叽叽喳喳的声音打破喧嚣的人群,池周一抬头顺着视线看过去,冷不防看到一个倒胃口的身影。 没犹豫就换了个方向。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飘过耳朵,下一秒几道黑影覆盖下来。池周一皱起眉头,冷冷地看向挡在身前的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脸上带了道长疤,黑背心包裹着肌rou,把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拎到了他身前。 “你就是池林斌的女儿?”男人推了池林斌一把,池林斌便激动地指着池周一叫喊道:“就是我女儿!她就是!” “她有钱!你们问她要!” …… 池周一脸色沉了下去,黑白分明的眸子平直地盯着池林斌。 那男人说了话:“你爸在我们这里借了点钱,现在还没还,你看看怎么办吧。” 他看了眼周围,嘴角一扯:“你也不想闹太大吧,毕竟这是你学校。” 池周一跟着看了一圈,不少学生被他们的动静吸引了视线,一道道目光扫射过来,钉在背后。 这注视确实有过炙热。 她吞咽一口喉间的干涩,抬起眼皮看说话的男人,唇角往下压:“欠了多少钱?” “三十万。”男人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下,“你爸也欠的够久了,这不还我们也没办法啊。” 他顺势踢了一脚前头的池林斌,猝不及防把人踢的摔去地上,吃了一口灰。 池林斌也不敢惹回去,反对着池周一催促,大喊叫她还愣什么,赶紧拿钱出来。 池周一抬起的手落在了自己的额角,池林斌大吵大闹得把她都心烦。 她跟着踹了一脚,力气不大,也就把人腿踢远了点。 讨债的人也被她这一脚弄愣了去。 “啊池周一你敢踢老子!” “他妈的我是你爹!” “帮爹还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 池周一没理他发疯,眯起的眼睛带着点克制和压抑,她嘴角扯出一个没感情的弧度。 “什么叫没办法?” 嗓音很平静,仔细看嘴角的笑都扩大了点弧度。 “他没钱还就剁他一只手一条腿啊,来问我要什么钱。”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般,连池林斌也呆愣着看她,反应过来就要挣扎着起来,嘴里蹦出一堆脏话。 池周一低头报了警,面色平静地描述了一遍现场情况。 完成所有事后,她甚至还有时间又踹了一脚要冲上来扇她巴掌的池林斌。 “你……”脸上带疤的男人一脸欲言又止,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已经有些蠢蠢欲动,想要给这个刚报警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眼前的女生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背脊都挺得板直。 “我只说一遍,池林斌欠的债,别找我。” 头疼得厉害,像脑子里塞了一块泡发的海绵。 池周一没再理会这场闹剧,包括身后一堆细细碎碎的声音,转身就走。 很多东西都像呼啸过去一样,恍惚中坐上一班飞驰而过的列车,穿过隧道,在黑暗和光明里交杂。 池周一觉得自己很冷静,冷静到心跳节奏还是和平日里一样,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青板巷的电线杆上都是小广告,密密麻麻的,堆积着。 往上看,被电线切割的灰色天空,压着一片阴霾。 冬天入夜早,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染开一片暗色,流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蛰伏在夜色里面一样。 她走进老房区,路过转角小卖部的时候还去买了包烟。 劣质的香烟入了鼻腔都是难闻的味道,辛辣又刺激,池周一上完楼梯,那根烟都没吸完一般。 烟灰忽然掉落,砸在手背上,很轻的烫意,像被火星子溅到,短暂的灼烧感过后,心头都是凉的。 楼道没有灯,视线都是朦胧的,上头楼道的窗口洒进来一点月光,照亮一些昏暗的视线。 好几天没见的许殊抱着膝盖蹲在门口坐着,及腰的假发披散在脑后,有点凌乱。 她一低头就能看见被他脱掉放在脚步的鞋子,是上次跟踪她穿的那双。 脚趾蜷缩着,落在水泥地上。 零星的烟灰把指骨都烫出了一点红,池周一反应过来,声音被过滤出一点沙哑,“你怎么在这?” 地上坐着的人慢半拍地抬起头,像刚维修好的机械,动作还带着点卡顿。 泛红的眼圈在黑暗中,好像和她指尖的猩红重合上。 她抬头,看见掉漆的铁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泼上的红漆,歪歪扭扭写着“池林斌欠债还钱”的字,好几个字下面还流着干枯的红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流的血。 忽然伸出手,池周一沉默着把地上的人拉了起来,低头看他身上白裙子的后边,果不其然已经沾了斑斑点点的红渍和灰尘。 好像她跟着卡顿了一样,很多混沌的东西强行塞进她的脑袋,头疼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的加重。 她皱着眉开了门,拎起许殊丢在门边的鞋子,抱着人径直回了房间。 许殊全程像哑了一样,只乖巧地抱着她脖子,任由对方抱起又放下,最后坐在床上看着池周一把夹在指间的那根早已灭掉的烟扔进垃圾桶里。 头疼好像缓和了点。池周一吐出一口浊气才去找医药箱。 毛巾被温水洗过,擦掉脚背灰尘时还会带起一阵浅浅的酥麻。许殊忍不住攥紧床单,却被禁锢的手加重了力道,挣扎不开。 摇晃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手指紧紧地束缚在他的脚踝上。 他很早就说过自己很喜欢池周一的手。 看着会流水的那种喜欢。 她的手背覆着一层好像很薄的皮一样,可以看见青白色的血管,好像可以感知到皮rou下血液的流动。 修长的指节,带着些许厚的茧,指腹好像永远都贴着一点凉气。 游走在肌肤上时,好像电流般滑过,引起不小的颤栗。 脚后跟破了皮,带着点血丝。 池周一给他的脚后跟贴了块创可贴,顺带看了眼肿起来的脚踝,上过药后都覆上一层青色,在素白的颜色上突兀得带上一种诡谲的艳丽。 “还有的。” 在池周一起身的瞬间,许殊忽然开口,嗓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灰色的眼睛有些黯淡,在抬起扫过来的时候好像被空气里的冷所沾上,看得池周一后背跟着贴上一点寒意。 还有伤口没好,等着她疗愈。 池周一的头疼好像潮水一样,再次席卷过来,压的视线都有几秒的晃动。 她看着,许殊缓慢地转过身去,背对她。 银色的拉链有那么几个瞬间折射出点光芒一样,扎得刺眼。 像是用欲望和疯狂编织的樊笼,而那银光是解开禁锢的钥匙。 那截因为低头露出的脖颈,在房间开了灯清明的光线下,有意显得苍白透明一般。 池周一压抑着那一刹那心跳的狂乱,指尖按在那链条上,缓缓往下,滑开的响声里,这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个在开膛破肚的屠夫。 裸露在眼底的,是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纱布,如同蜿蜒圈在他背脊上的蛇尾,白色的,勒紧到边缘的皮rou带起一点浅淡的红。 许殊侧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凌乱的发丝黏在他的嘴角,或许是灯光太白,连那张脸都是惨白的,只剩下艳红的唇色。 “mama说。” “你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那些缠绕的绷带像是解开了什么的禁忌一样,池周一在稀碎的杂音里皱起眉头,愈发猖狂的涨疼撞着她的头,被强迫舒展开的视线里,她看见地板的铺陈开来的白色绷带。 也看见他原本平坦胸口此刻凸起的柔软。 像两朵棉花一样。 几乎是那几秒里的大脑空白,闪过什么的影子。 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这几天他的失踪。 张口的瞬间才发现自己哑的像失声一样。 “她对你做了什么。” 许殊没回答,伸手扯住她的衣角,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天真。 “好涨……” “它要滴出来了。” 窗外开始响起烟花的声音,还未到十二点钟就已经被吵醒的夜晚,白光闪过有几秒恍如白昼,断断续续的烟花声传了进来,混杂着很多东西。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好像他们死去。 又好像他们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