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鸟 第二章

    胡思乱想一晚上，就睡了四个小时，早上六点起床，带着芝麻遛了一大圈，买好早餐回来，看了眼表，也没叫她，自己去上班了。

    沈泉睡饱才醒，拿起手机一看，刚到上班时间，但老板发话了可以晚去，她才不要当劳模呢。

    至少也要下午去。

    烘干好的衣服整齐叠好放在沙发上，芝麻正在一旁咬磨牙玩具，阳台上有新食碗，吃的干净。

    热着早餐，爸爸打来了电话。

    “你妈买了点牛rou，挺新鲜的，给你拿点，马上到你家了。”

    “好，等下给你发密码。爸，这周复查吗？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得上班，也赶不及，等会我把牛rou放下就跟你妈去医院了。”

    沈泉三四五除二把包子塞嘴里，利索收拾干净餐桌：“巧了不是，今天上午休息。”

    “怎么突然休息？你别请假，影响不好。”

    “放心吧爸没请假，我这就过去，先不跟你说了，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肯定到不了，但沈爸还是老实等她，年龄大了，去医院有孩子陪着，心安。

    接上父母来到医院，人正多，沈母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牵着芝麻去小公园等着，沈泉带着爸爸去复查，一直到了中午，还没排到，沈泉小声问爸爸饿不饿，她还带了包子呢。

    “不饿，我跟你妈吃完早饭出来的。”沈爸瞥女儿一眼，“你又没吃早饭？”

    “吃了。”

    “你一个人住，我跟你妈也一直放心不下，做饭你也不擅长，天天吃外卖，不健康，回家住不行吗？”

    沈泉讪讪道：“那不是离公司近吗。”

    “是你公司离咱家太远了，家附近不是没有好工作，还跟你专业对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沈泉岔开话题：“爸！到你了。”

    沈爸戳戳她的脑袋，进了科室，沈泉松了口气，想给mama打个电话，某人的电话就先进来了。

    “还没起？”

    “不是，陪我爸复查呢。”

    “叔叔好点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知道，刚进去。我下午准点上班，别扣我工资！”

    两人简短交流几句后结束通讯，方知序看些手机，沉思片刻，还是查看了停车位置，确定好人在哪儿哪家医院，立刻出发，在路上还订好了餐厅。

    等沈泉与沈爸出来，就看到小花园里相谈甚欢的沈母与方知序。

    没人觉得是巧合，但也没人戳破，虽然沈父的表情不怎么自然，但还是很有涵养的同意了对方一起吃饭的请求，当四人一狗落座在包厢里，除了狗，各有各的小九九。

    沈爸寒暄了几句对方家长的事，就不再多言语，沈妈曲折蜿蜒的探听方知序在国外的感情生活，方知序摆足晚辈姿态，比亲儿子还恭敬，沈泉呢，默默吃饭，抽空喂狗，神色不明。

    “过段时间公司团建，海上游轮五天四夜，我给叔叔阿姨留个房间，也出去散散心。”

    “算啦，我晕船，你们年轻人去就好了。”沈母看了眼自己装鹌鹑的傻女儿，“小泉也不会游泳，到时候拜托你多看着点她。”

    “好的阿姨，我一定照顾好她。

    其实沈泉不止不会游泳，她也有点晕船。

    她自己是知道的，却还是义无反顾的上船了，吃饭时有道烤rou，鲜美多汁，她没忍住多吃了些，下午就开始不舒服，连跟同事约好的表演秀都没去看，在房间睡得昏天黑地。

    方知序找不到她，电话也打不通，找到她房间敲了半天门，都要找安保了，她才把门打开一条缝。

    “怎么了？”沈泉有些虚弱。

    “不舒服吗？脸色不好？生理期提前了？”

    沈泉摇摇头，示意他进来，把门关上，垂头抵在他胸口。

    “胃不舒服，中午吃的有点腻。”

    方知序扶她坐下，想去给她倒杯水，被她拉着手臂，她的脸就贴在肩头，没用力气，他却没法移动。

    “那天就想问你了，用的什么柔顺剂，很好闻。”

    他故作镇定展臂，眼神不自然投向阳台：“家政阿姨买的，等回去我看一下。”

    沈泉忍俊不禁，埋在他胸口深深吸了几口，他不自在到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刚想放到她肩膀上，就被她起身的动作打断，尴尬的想把手扔到自己脸上。

    “我又有点饿了...其实不知道是晕船还是饿。”

    他正襟危坐，整理不需要整理的衣袖：“去吃点东西？”

    “嗯…去看看吧。”

    两人一同走出房间，去了餐厅层，自助餐厅人山人海，她有些透不过气，方知序敏锐察觉到她的不适，想也没想，握住她的手腕带她往外走。

    “去楼上吃吧，人少些。”

    楼上人确实少，环境也私密，不过她胃口不佳，寥寥喝了半碗清鸡汤跟甜品，就被甲板上的观景台吸引了目光。

    “知知，我们去那玩儿吧。”

    方知序手一顿，无奈答应她，等吃完饭，上了观景台，只剩两人独处时，才低声“反抗”：“说好在外面不这么叫的。”

    她无辜眨眼，拉住他的衣角。

    叫什么？

    方知序眯眼向前一步，把她逼到扶手旁。

    耍无赖？

    观景台已经升到最高，开始向外旋转，他的鞋尖也顶到地板边缘，沈泉突然尖叫一声，向前抱紧他的腰。

    “太高了！我害怕！”

    哼，小骗子，害怕眼睛还露在外面？

    “别打岔。”

    她贴得更近了，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可怜巴巴瞧他：“非工作时间，我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

    方知序一噎，差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注视她的脸，认真思索怎么反驳。

    她突然又叫了一声，这声比刚刚压抑，也轻许多，方知序回神低头，人已经把脸埋进自己的胸口，身躯也微微发抖。

    这才是真害怕。

    向外一看，观景台已经移动到船外，平行海面，别说她了，方知序都腿软了一瞬间，下意识抱紧沈泉。

    “没事，很安全的，别怕。”方知序习惯性的安慰她，温柔抚摸她的脊背，“你抬头，落日是紫色的。”

    紫色的？

    沈泉的好奇心强过害怕，她抬头，强迫自己不去看脚下，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水平线，呼吸都停滞。

    太阳下沉，颜色太耀眼，夕阳如同融化的黄金般璀璨，分明是橙色。

    但当眨眼时，留在眼里的紫色光斑让人头晕目眩。

    三百六十度的浓墨重彩，好风景，是冰河时代末期到此刻的每天。

    与他相识至今，每天眼见，不相似。

    “好浪漫啊...”沈泉喃喃道。

    “嗯？”

    他没听清，低头附耳过来。

    吃饭，朋友，低头，每件事，都浪漫。

    接吻也是，十分制，一百分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