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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整理收拾存放的。 临妆走后,薛无涯说:“你说一年只能采一次,我便多采了好多。跟我一起采的,好些都只敢采三四株。不就是花么,也值得你们这样小气?” “物依稀为贵。”我用指尖碰了碰花瓣,上头还有露珠,“何况,这不仅仅是花。” “怎么讲?”薛无涯不解。 我重新坐到窗边,慢慢解释道:“鬼欲章台从来没有安生日子,就算人人相安无事,也会没来由地蹿出些邪祟,幽夜蔷薇能在这样的环境活下来,是因为它经过长久的历练,对那些邪祟有着天然的抵抗。许多人将它做成香囊,以求自己多一层保障。不过,像你说的只采三四株是没用的,最少十株才能起到抵挡邪祟的作用。你今日见到的那些人将花带回去后,必然不会自己用,而是卖给别人。” 薛无涯微微颔首:“既然自己得不到好处,不如卖掉,至少能换点有价值的东西,不算太亏,是吗?” 我微笑看着他:“没错。” 随后,我重新带他到坤舆图下,指着冥宵大殿,说:“这里你还没有去过,不过我希望你到死也不要过去。” 这些天,我时而带着薛无涯亲自去看鬼欲章台,时而指着坤舆图,与他讲解一番,让他自己去看,他倒也不负我望。 “禁地?”薛无涯猜测道。 “差不多吧。”我答,“冥宵大殿供奉着鬼欲章台的信仰——鬼主冥宵,里面住着历代四君师;绕过鬼主金尊,是另外一处殿门,名‘鬼欲深渊’,鬼欲深渊往下数有九层,每一层都关着不同等级的鬼怪,当然,也有犯错受罚的罪人,甚至外头一些武林高手。” 薛无涯惊诧又疑惑,问:“为什么会有武林高手?” “为了替鬼主减轻天罚。”我解释道,“像你这样的武功修为,单只对付鬼怪的话,第一层勉强还会有一口气,若意志坚定,恐怕能强撑着爬到第二层,不过决计进不了第三层,因为你在第二层就会被鬼怪吞噬,只剩白骨。对了,里面有一群喜欢啃人手的鬼怪,上回玉留声与我说,通道里堆了不少指骨。” “若是你,能进第几层?”薛无涯问。 我并不想回答,只说:“这里地位最高的是欲主楼断,当年楼断为了让谛命乌契承认地位,曾去过第四层,回来后修养了将近一年。” 楼断当初因手里拿着谛命乌契,鬼欲深渊中的鬼怪都惧怕,故并未受到鬼怪袭击,让他修养将近一年的,是鬼欲深渊中的地气。 故而,前四层鬼怪都不算可怕,即便没有谛命乌契护卫,只要方法得当,准备得当,活着不成问题。至于剩下的几层,鬼欲章台四百余年历史所载,从未有谁进去过。 地气认人,楼断只能生受。 除非他有曜灵璧。 “可是,玉留声也进去了,他怎么没事?”薛无涯大概受我耳濡目染,也直呼玉留声的名字,在这儿就罢了,在外面可不好。 于是我提醒他:“玉留声不是你可以叫的,他是四君之首,地位仅次于楼鸩,若叫人听了去,我不救你!” 薛无涯面服心不服地叹了口气,说:“我记住了。” “玉留声位属四君,四君有罢免欲主权利,所以寻常鬼怪不会近他的身,玉留声自己武功修为极高,打发一些没眼色的小鬼不成问题,若有它们的群起攻之,玉留声也还能招架,不过是要吃点亏的。” 况且,四君与欲主不同,鬼欲深渊的地气对四君几乎没有伤害。 “那楼鸩呢?”薛无涯脱口而出,随即想起我方才提醒过他,改口道,“是少主。” “楼鸩年纪轻,天赋欠缺,又不肯用功,自然比不上玉留声。只是谛命乌契既然承认了楼断,对于楼断的血脉自是要回护一二,所以当年见过楼断的鬼怪不会攻击楼鸩,新生鬼怪就不一定了,那一次,楼鸩应是极为狼狈的,若非有玉留声,怕也出不来。” “你为何如此清楚?”薛无涯疑惑,忽然,他靠近盯着我,问,“楼鸩是少主,你什么职位都没有,为何仿佛你比他地位还要高些?” 我合了扇子将他推远些,说:“在鬼欲章台,少主算个什么东西!楼鸩比不得四君,比不得我,甚至比不得四君之下的诸长老。少主二字,不过是叫着好听,给欲主薄面罢了。再者,我君氏出了两代欲主,即便主位易姓,君氏之后的两代欲主更要善待君氏后人。楼鸩想要我这样的待遇,还得舍弃欲主之位。他不傻,等到楼断死后,只要谛命乌契承认了他,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我,如果不承认,他会变成现在的我,杀我也比此刻方便;如今,他只是不甘而已。” 薛无涯想了想,说:“如此说来,如今的欲主就是在等他的儿子将来继承欲主之位后杀你,是吗?” “是。”我答。 “那……你能重新做欲主么?”薛无涯眼中冒出一种期盼的光芒。 我笑了笑,说:“不能,若欲主子嗣不堪用,便要在四君中选一位,这也是四君地位超然的原由。” 薛无涯神色骤变,好似很焦急担忧的样子,我便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薛无涯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跟我讲过,有人为了躲避罪令逃出鬼欲深渊,欲主可以通过谛命乌契轻易找到他的位置,然后派人捉回来处置;若往后楼鸩要杀你,你是不是必死无疑?” “对。”我忽然明白,原来这个孩子在担心我以后会被楼鸩杀死。 他真是多虑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杀我。 薛无涯忽然不说话了,或许,他在考虑我这个靠山稳不稳,但细看,又不像。 我不愿多说这些,也不关心薛无涯此刻在想什么,便接着跟他说鬼欲深渊的事,最后再三警告,一定不可靠近,他听得倒比方才认真,眼中亦多了几分坚定。 随后,我让临妆去请君兰。 薛无涯没有见过君兰,我也没有提过,他便问我:“兰哥儿是谁?” 我答:“他是我大哥的儿子,单名兰,十三岁,长得可好看了。我有意让你去他那边,今日你们先见见。对了,你去挑一瓶花,一会儿让他带走。” 薛无涯眸色一沉,问:“你不喜欢我?” “好孩子,我当然喜欢你。”我拍了拍他的头,尽量慈爱地说,“若非如此,怎能让你接近我最亲的侄子?” 君兰身边的人,都是我千挑万选、亲自调/教的。 不一会儿,君兰便来了。 “叔叔!”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