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紗濕
紅紗濕
第4章 次日早晨,吳玉霜的手腕上感覺到一陣輕輕酥酥的麻癢,熟悉的,並不惹人討厭,她知道繡嫣又在那樣叫她起床了。 吳玉霜望著繡嫣,繡嫣把臉蛋枕在她的腕間,眼尾還帶著未睡醒的紅暈。 吳玉霜仔細去看,這個女人不化妝的時候,其實生得很平凡、很清淡的一張臉,和芸芸眾生沒有什麼區別,雖然如此,她的神情還是與尋常女人不同,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天然嫵媚情態,似乎是從小就調教成了,已經爐火純青。 “夫人早。”繡嫣湊到近前,分辨著吳玉霜眼睛裡的神情。 “早。”吳玉霜聞到她身上的香氣,腦海中不禁又回想起昨晚的yin浪之事,臉上難為情了一瞬。 繡嫣會意一般地笑了,握著她的手:“夫人昨晚睡得好嗎?” 吳玉霜搖了搖頭:“我夢到自己好好走在橋上,有水鬼抓我的腳,差點跌下去。” “真是驚險啊…”繡嫣挽著吳玉霜的手臂,靠著她的肩躺下:“不過都說水是主財的,橋下一定有很多水了,這肯定是發財夢,夫人別怕。” 吳玉霜笑笑,不言語。 “昨晚那樣…夫人居然沒有夢見我?”繡嫣調笑著問她:“夫人要是夢見我就好了,我幫夫人把鬼打跑,再不濟我背著夫人一起跑,我跑得快。” “呵呵…”吳玉霜忍俊不禁,低笑起來。 她不常笑,笑的時候總是微微低著頭,唇角牽起淺淺的弧度,像是月光落在夜色中的小溪裡,轉瞬即逝。 繡嫣也笑。 吳玉霜望著面前的女人,心中又感慨起來。 成親七年有餘,丈夫從未像繡嫣這樣安慰過自己的噩夢,他甚至也並不關心自己夢到什麼。 自己對於沈榮舟來說,不過是一個擺設,就像家裡缺了一張床所以要去買一張床一樣,沈榮舟需要一個妻子,這才求娶了她。 吳玉霜的神情微微黯然,只垂著眸發呆,繡嫣見夫人還是有心事,就又講了好多驅鬼的故事,還說要在床帳上掛桃木劍,說著就要出去張羅布置,吳玉霜拉住她,說吃完早餐再去。 - 今天的早餐是荷葉蓮子粥,清心降火,吳玉霜一覺醒來心緒也平靜了許多,並沒有把昨晚想的那番話說出來。 繡嫣是個聰明人,以她這樣的身份,兩人一旦事發,她連活都活不成了。 而且繡嫣還有家人要照顧,並不是不要性命的人,自己昨晚也想得太刻薄無情了。 這樣一想,心中又對繡嫣平添出幾分愧疚來。 她們一妻一妾,同處這深宅大院中,只是丈夫不在家彼此做個伴罷了,只要兩個人小心行事,別人如何知曉她們真正的關係? 就算真要斷開,在沈榮舟回來之前斷了就好,到那時候也完全來得及。 “夫人,這個蓮子好吃,”繡嫣用筷子夾著一顆,說:“不僅把苦蓮心剔去了,還用蜜糖浸過的,夫人放心吃吧。” 吳玉霜點點頭,將荷葉蓮子粥慢慢飲下。 清甜可口,溫而不燙,原本苦澀無味的蓮子吃上去竟如糖丸一般。 吳玉霜很喜歡吃,早上破例喝了兩碗。 夏婆子喜道:“夫人每逢夏季胃口都不好,吃得少,有時候只吃半碗就放下了,近來倒是胃口開了,要不要再吃兩塊香瓜?” “我不吃了,把香瓜從井裡取出來,切給繡嫣吃吧。”吳玉霜邊喝茶邊說。 “謝謝夫人。”繡嫣笑道:“哪敢勞煩夏媽媽,我自己去切瓜。” 飯後,繡嫣又著人去買驅邪的桃木劍,買來一把巴掌大小的,上面還纏著紅繩,塗著硃砂,繫著桃木做的小葫蘆和銅錢。 繡嫣把它掛在吳玉霜的床頭,又繫了一條紅布遮住,別人從外面不容易看見。 “這下好了,我看哪路小鬼還敢纏著夫人。”繡嫣輕輕坐在吳玉霜腿上,手臂倚著她的肩。 房門早就關了,下人也都不在房間,吳玉霜摟著她的腰,寧靜的臉上透出微微的笑,仰望著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哦?”繡嫣裝作不知,無辜地四處張望:“在哪裡?夫人不要嚇我。” 吳玉霜笑意更深,一雙淡眉淡眼也彎彎的,繡嫣這才“哼”地一聲將她推倒在床上:“好啊,夫人這是編排我呢!” “呵呵…”二人的笑聲從床帳中傳出,她們滾在一處,繡嫣去撓吳玉霜的癢癢,吳玉霜只當她又要解她的腰帶,於是握住她的手說:“別鬧了,晚上再說。” “等入了夜,定饒不了夫人。”繡嫣在吳玉霜唇角飛快親了一下,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裙,又坐下來幫吳玉霜理好衣服,兩人這才出門。 - 一夜歡愉過後,吳玉霜躺在床上小憩,閉著眼睛昏昏欲睡,身上軟的,像棉花一樣輕,她的神思又來到了熟悉的地方,那好像是清醒與迷夢的交界處。 繡嫣輕吻了一下吳玉霜的耳朵,在她耳邊說:“夫人今夜很高興啊,放開得多了,連那裡也許我碰…” “……”吳玉霜扭頭,將繡著鴛鴦的軟紅薄紗衾被蓋在頭上,在被子下面悄悄紅了臉,呼吸也變得有些憋悶起來,連紗被都惹上一層潮熱。 “…”繡嫣輕輕壓在她身上,隔著那薄紗吻了下去。 吳玉霜身體一顫,紅唇彷彿被繡嫣捉住了,只掙扎了幾下又淪陷在她纏綿的親吻中。 繡嫣笑了,她喜歡看到別人放棄抵抗的樣子。 隔著綿綿冰綃紅紗,吳玉霜看見繡嫣模糊的笑容,明艷美麗得如同痴情司的神女一般,絨黃色的燭光晃動,繡嫣那雙銀紅的蓮花耳墜搖曳著,花心盛著點點金光,細長秀麗的彎眉下,一雙深情的眼睛凝視著身下的人。 繡嫣的手找到了吳玉霜的手,撫摸著十指相扣,交纏窒息的,讓對方無法逃脫的手勢。 她隔著細紗親吻她臉上各處,去吻鮮少上翹的唇角,去吻高挺細長的鼻梁,去吻紅得發燙的臉頰,去吻那雙平日靜如秋水、波瀾不驚的眼睛,去吻那經常輕蹙著的眉心,去吻那光潔的額頭,鬢角…… “繡嫣,繡嫣……” 吳玉霜只覺得雙腿之間一片燥熱,她情不自禁抱住身上的人,沒等她說下去,繡嫣已經會意,往下去吻她的胸乳,又隔著紗含住了她的陰唇。 “呃…”吳玉霜的腰身弓了起來,細紗特有的質感與溫熱的唇舌糅合在一起,使她更加招架不住,有種細微的痛癢之感,卻又像細小的鉤子一樣扯動著她的感知。 繡嫣的舌頭將紅紗又往吳玉霜的xue內頂了半寸,吳玉霜顫抖著腿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會嗯嗯嗚嗚地輕聲叫著,用手臂擋著自己的嘴唇。 繡嫣輕輕笑著,更加努力地服侍起來,吳玉霜很快就又高潮了,流出的透明水液染透了身上的紅紗,使紅紗貼在她的肌膚上,遠看倒像是流血了一般。 “夫人若是喜歡這樣,明晚還玩這個,好不好?”繡嫣摟著她,用手帕擦著她身上的汗。 “…”吳玉霜閉著眼睛不說話,鎮定了一會才把自己的寢衣穿上,繡嫣把紅紗疊好放在床腳。 “…睡吧。”吳玉霜也不敢看繡嫣,訥訥地說。 每次她們做得特別盡興之後,吳玉霜不敢看繡嫣的眼睛,也不敢看鏡子。 她像一個木偶一樣上床躺好,當屋裡只有月光的時候,才藉著月光看一看繡嫣。 今夜,她又從這個女人身上得到了從未有過的歡愉,驚悸。 今晚,她又抱著這種莫名的心情睡去了,一種…好像看不到明天的絕望的心情,就好像黑夜向她索取她本不應該獲得的快樂所帶來的代價。 歡愉之後的夜晚,總是更加黑暗深邃。 - 第二天清早,吳玉霜起得遲了些,主要是因為繡嫣沒有及時叫醒她。 繡嫣睡過頭了。 吳玉霜醒過來的時候,比往常更加明亮的陽光已經落在了她們兩人的身上,陽光穿過窗子,穿過床帳簾子,透出一股芸黃的、如和田玉一般的質感。 繡嫣輕輕靠著吳玉霜的肩頭,垂下的眼睫濃密慵懶,呼吸均勻。 吳玉霜心想,要不要自己也去親吻她的手腕,把她也吻醒呢? 她甚至開始期待繡嫣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說什麼樣的話,想到這裡,吳玉霜不禁微笑起來,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臉上帶著微笑。 身體前傾,正要俯身靠近的一瞬,吳玉霜猶豫了。 她忽然又不太想這麼做,好像一旦吻下去,就回應了繡嫣對她的這份感情。 她們之間算什麼呢?自己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 吳玉霜恐懼沒來由的事情,事實上繡嫣對她的這種感情她到現在都沒找到來由。 吳玉霜不想把頭低下去,她不要。 正在猶豫躊躇的時候,繡嫣醒了。 “嗯…”繡嫣伸了個懶腰,閉著眼睛去摸吳玉霜的手腕,卻被吳玉霜握住了手。 繡嫣睜開眼睛:“夫人醒了?…啊,是我睡迷了。” 小小的歉疚,又帶著明知道吳玉霜喜歡她而不甚擔心的放鬆,微微的恃寵而驕,繡嫣打了個哈欠,鑽到吳玉霜懷裡,嘟囔著:“夫人,對不起…” “小心給人看見。”吳玉霜拍了拍她的肩。 說什麼來什麼,外面的侍女以為夫人已經起來了,就要進來收拾床鋪。往常這個時間,繡嫣都已經偷偷溜出門去了,不會留到這個時辰,偏巧今天沒來得及出去。 “夫人,給您請安…”一個扎著柳綠髮帶的小丫頭翠巧在門外行禮,“奴婢來給您鋪床——” 說著,翠巧就要推門進來。 繡嫣連忙藏到被子下面,吳玉霜順勢將被子往上提了提,蓋住繡嫣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