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经典小说 - Bg 侯府表姑娘通关手册(1v1)(绿茶男x疯批女在线阅读 - 第九十四章 御街前打马,美人前接花

第九十四章 御街前打马,美人前接花

    

第九十四章 御街前打马,美人前接花



    打马御街前,赴过琼林宴。

    一连接三日,掷花拋果不绝手。

    喻台早包下七碗楼朝南的三楼正中包厢,内里的包间自不必说,往外便是宽宽阔阔的平台,来客自是于檐下赏景吃茶。

    “县主到。”

    守门的婆子一见拾阶而上的水华朱月花裙边,喜气洋洋通报迎接。

    宝知自认为来的算早,却不想马车险些进不得,入门一瞧,自己竟是末位。

    “好jiejie,可算等到你了!”喻台笑嘻嘻着奔到jiejie身边,煞有其事地搀扶她落座。

    宝知笑道:“咦?怎么突然对jiejie这般好?以前都不见你主动来搀我。”

    松清击掌,坏心眼道:“喻哥该罚!可见他眼里只有传胪夫人,没得县主jiejie!”

    喻台扶着jiejie落座于乔氏身边,便去闹表弟:“好你个谢松清,才几日不见便耐不住给我戴高帽!”

    底下传来喧闹声,盖是内监禁军清道,引得夹道两侧的百姓一阵激动。

    乔氏发话叫男孩们安生吃茶,转头问宝知可用过早膳。

    宝知道:“胡乱用了一些,家里都欢喜坏了,兴许是太高兴了吧,倒吃不下东西。”

    乔氏嗔怪:“你愈发任性了!脾胃最脆弱,当下不觉得饿,实则损耗内里。”说罢便要唤来司女点菜。

    喻台忙令止,指了小厮去:“姨母莫担心,我早有准备。”

    他正经危坐,自有女掌柜的听了司女禀报而恭敬入内,先是同夫人等女客行礼,再是询问济北伯可是现下上菜。

    喻台正经起来真换了一个人似的,宝知在一边拨浮沫,心底觉得又新奇又欣慰。

    “……那白切鸡的蘸水切莫加了葱段……还有奶酥酪底下不要花生碎……”

    那么一个小小的襁褓变成一个抽条高瘦的少年郎,本是围着姨父姨母嬉闹的孩子端坐着,一句一句嘱咐家人的忌口。

    直到此刻,宝知突然才意识到时光飞逝。

    姨母的眼角也有了细纹,搂着她手臂撒娇的宜曼也有了心上人。

    她的心底颤动,一种莫名的感动不住激荡。

    “哼哼,这里的状元鸡很是有名,好在我上个月有先见之明,打发人先行预定了几只。也不知道大伯母那可有订下,我便作主送了两只到楼上。”

    他殷切地催促大家尝尝。

    “不错,确实是好吃。过几日我天天都来定。”宝知尝了一口,同众人称赞道。

    乔氏还是把她当作吃了几口街边小吃吐了一宿,只得吃两天烤馒头的孩子:“外头的吃食尝过一两回便是了,可要少吃。”

    松源道:“jiejie就是这样的长情,喜欢的东西便一直喜欢。”

    宜曼道:“咦,哥哥你说话真不庄重。”

    松源不恼,反耐心笑问:“这我就不懂了,还请meimei解惑。”

    宜曼一本正经:“姐夫哪里是物件呢!可jiejie也喜欢。”

    乔氏轻斥:“越大越不像话!”

    宝知忙劝止,不过是女儿家的玩笑话。宜曼得了jiejie的庇护,也不耐乔氏的啰嗦。

    正闹腾着,便听远处隐隐的击掌声,由远而近。

    “东华门开了!”大家转到平台的案椅上,宜曼眼尖,捉着宝知的手肘直指远处。

    宝知定睛一看:“正是呢,打头的内监今日都着得喜庆。”

    撒下金银粒子的权贵勋爵家的女眷摇着绢扇端坐于高台,没得订酒席的游人在两道翘首以待,偶尔有人抬头窥见哪家侍女一方裙角,扯了扯同伴的衣袖邀其一道瞧一瞧,转眼便瞥见收于楼口那人高马大的家丁侍卫给出凶神恶煞一眼,瑟缩一下忙躲进人群。

    兴许永不会有交集的人因一场游街打马而短暂汇成一股,可这一瞬息何其短暂,只过了这个当口,便作了两股浪,往各自的方向归去。

    此感慨不单单适用于此时,那厢跟于头马之后的新科进士也思绪颇多。

    “娘!快看状元郎!”挤得前排好位置的小童兴奋指着胸前环大红绢花的红袍状元郎。

    一旁布衣女人忙“啪”一声打落孩子直指的手:“你这孩子!胡乱指什么。”

    游街速度很快,眼前便是眉目含笑的俊美公子。

    小童被娘亲好一顿打也不哭,反而道:“方才状元大人同我笑来着!”

    一旁米店的老板逗他:   “可是看错了眼。状元郎怎么会冲你一个小孩家家笑哩!”

    女人也觉得儿子胡言乱语,带着尴尬地讨好往周围看了一圈。

    小童道:“我才没有胡说,状元大人便是同我笑了。”

    布店的掌柜娘子笑道:“感情好,状元郎慧眼识珠,咱们小豆子也要好好读书!日后也做状元郎!”

    大人们自然没有将孩子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磕牙。

    “一甲三人,单这探花郎为京城籍贯。”

    “嗐!我只同你们偷着说,我方才摸了一眼,那榜眼的衬裤打了两三个补丁。”

    “你这烂眼,看什么去了!”

    一老头捻了捻洗得发白的长衫的袖口慢吞吞道:“不说旁的,二甲能进翰林院的有多少?我瞧着有些许人连马都骑得哆哆嗦嗦。要我见,今上已决心续上嘉盛遗……”

    “滚滚滚,”众人不等他话说完,不耐地将人推开:“考了一辈子连个童生都不是,老孔,你先把兜里的钱数清楚再说。”

    那老头涨得两颊通红,讷了半天就要钻出人群,酒肆门口闲汉倒要烦,拽着他的衣领逼他将赊了几旬的酒钱填平。

    各处吵吵闹闹,两侧用rou身格挡的禁军纹丝不动,直愣愣隔开两处人流。

    邵衍便是向前涌去那股。

    两侧高台不住落下手帕或荷包,更多是绢花鲜花。

    他马上功夫了得,无需内监牵马,拽着马绳轻松绕开,只用余光瞥得两侧。

    才分开,邵衍便开始想念宝知。

    晨起时妻还未醒,他轻手轻脚出去梳洗,等回来想吻一吻女孩温热的杏腮,不想她早便披衣起身,亲自为他梳发戴冠。

    想到这,邵衍不自觉挺直腰板,转过街角便听左右上侧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

    “姐夫!快瞧!是姐夫!”

    “哦哦哦!姐夫!”

    “衍师兄!”

    “阿衍!”

    人群中不知是谁啧了一声,不屑地别过脸,啐厌不已:“王侯将相,若我乃王子皇孙,娶妻贵女,哪里轮得到他!”

    此言一出,叫三步之内皆捏鼻退出一圈。

    “哪来的大脸!”

    邵衍倒不知,只戴着往日温和的笑,先是左右仰着脸,叫来者都看清,随后定睛望左侧那一排一排敞开的窗口与平台看去,只看衣色,不去盯凝往后掠去的那一张一张含羞带怯的美人面。

    “衍郎!”

    邵衍才看不过一息,便如愿从一张灯结彩的平台上得到那天籁之音。

    “哟!传胪大人笑得真俊!”

    “听闻这二甲头次出身雍王府?”

    男人青衣正袍,端坐于红马之上,周身沉稳矜贵的气势便将主人从两道熙攘中抽离。

    在这一刻,纵使他们才分离不过三时辰,宝知却生出一丝陌生。

    终在这一刻,她模模糊糊得了一处认知:邵衍确实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他的骄傲,他的处境。

    这样的剥离感叫宝知既骄傲又有些不安。

    她本是垂着纤指要往往前一掷,许是心乱了,那沾了初露的芍药便飘飘乎往人群那落去。

    算了。

    不过是朵花罢。

    宝知预见邵衍定是择不到那朵,在弟弟meimei的环簇中装作若无其事,只提着嘴角同丈夫招手。

    无所谓啦。

    可下一息,平台下左道观赏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便见高马上的英俊青年纵马一侧,提着缰绳借力挺身,长臂一伸,恰好主动接来那七碗楼上落下的一朵红芍药。

    艳艳亮亮的,便开在那宗室公子宽大的手心之中。

    周围一静,随即发出欢呼喝彩。

    喻台大笑,身子都探出平台一半,唬得乔氏忙揪住他腰间的布料。

    “师兄!臭美耍帅要罚钱!”

    “姐夫!没想到还藏有这一手!”

    “衍兄好身手!”

    松源满眼笑意地鼓掌,松清则不住怪叫造势。

    楼上的谢家兄弟里年龄较小的孩子们也应和着起哄。

    不过是幼稚的行径,却叫宝知一愣后展颜一笑。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宝知心里是这样别扭,可脸颊的酸涩感绝压不住雷声般的心跳带来的冲击——她很欢喜,她真的很欢喜。

    若是在十一年前,那个骤然到另一具身体里的外人,那在侯府里兢兢业业忍耐的怪人,那逼迫自己适应平行世界的凡人,如何想得到这一刻的轻松?

    亲人就在身边,爱人就在眼前。

    “宝jiejie,你这是怎么了?”宜曼于嬉笑间扭头要取笑宝知,恰见一滴热泪自那向来风雨不动安如山的jiejie眼眶中滚落,叫小姑娘惊奇问道。

    宝知也惊了一阵,拧着帕子拭去。

    许是气氛真的太温柔了,温柔到让她可以忽略四面投来的窥视,温柔到心中充斥着安全。

    她下意识说出了真心话:“我……我只是觉得太幸福了。”

    宜曼羞羞她:“姐!你好rou麻呀!我以前都不知道jiejie这般多愁善感!”

    宝知莞尔一笑,复将目光望向道路前方。

    这种幸福感来得飘渺,她尚温吞咀嚼回味便消失殆尽。

    月满盈亏,宝知如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