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胎

    饥肠辘辘的女孩趴在病床边，其实王志武已经睡着了，可是她依旧不想出去。外面的那张脸太可怕了，她知道这事肯定要面对，但她想等伍斯衡先冷静下来，再去和他解释。好在男人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了。七七快步走到门口，先打开一个门缝左右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人了，她才跑出病房。

    当咸湿的空气代替了消毒水味，火热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七七紧绷地心松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想着要怎么和伍斯衡解释这场乌龙。

    “嘟嘟小朋友终于肯出来了？”一个阴影笼罩在她周围，低沉的男声让七七心一惊，她扭头对上了那双深邃如墨的黑眸，手腕上突然的吃痛，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伍哥......你听我解释。”

    “不急，今天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也想听听嘟嘟小朋友要怎么和我解释，那盒原本给她准备的饭为什么会出现在别的男人嘴里。”冷淡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伍斯衡的腮帮却rou眼可见地在动，牙被他咬地咯咯作响。

    不等七七再解释什么，伍斯衡拉着她就往车上走。刚一上车，那杯已经温热的奶茶还有一盒炒面被扔到她的腿上。“先吃饭。”

    炒面过于油腻，七七吃出来是医院附近卖的。她以前总买着吃，便宜量大。虽然油腻，但对于当时肚子里没什么油水的女孩来说，这一盒炒面，可以顶一天的饭。不过这段时间和伍斯衡在一起，她的胃口逐渐被养刁了。吃了几口，七七就吃不下了。拿着那杯奶茶小口喝起来。

    泡了太久的珍珠已经没有了q弹的感觉，冰块融化后，冲淡了奶茶原本的香味。看着她脸上有些痛苦的表情，伍斯衡把她手中的奶茶拿走自己尝了口，然后皱皱眉，和剩下的炒面，一起拿到外面垃圾桶扔了。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男人没好气地问她，手重重地把车门关上。

    “我差不多吃饱了......伍哥.....”七七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也越来越小。伍斯衡把手放到她的肚子上摸了摸，“也行，那你解释下，今天是怎么回事。老子辛辛苦苦给你做的排骨，怎么让那个人吃了？！”

    “我错了......我不知道你今天来......”

    “意思......以后我去找你，还需要打报告？！”

    “不是不是！”七七抬起头看着他，手不停地摇摆，她的眼睛已经有些红了，牙齿咬着下嘴唇。伍斯衡看她这个样子，脸上表情稍微缓和了点，捏着她的脸，强迫她张嘴的同时，把被咬得有些发白的下嘴唇拿出来。

    “我错了，哥哥......你别生气了。我以为你今天中午有事不来，就只买了三人份的菜。黄医生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忙照顾志武，我想着我手头好不容易有余钱了，想着感谢他一下，就.......”伍斯衡刚舒展一些的眉头又皱紧了，七七把还没说完的话收住。她抓着男人胳膊的手，被他粗暴地挪开。突然的油门轰鸣声，把七七甩到座位上，她的脑袋重重地撞到靠背。七七在飞驰的车中揉着后脑勺，看着车窗外那一排椰子树飞快地向后移动。

    车子停在了附近一处没什么人的海边，伍斯衡把车熄火窗户打开，海风很大，吹乱了两人额前的碎发。七七看他的手在裤兜里摸索着什么，赶紧把自己兜里的烟和打火机拿出来。打火机的响动让伍斯衡扭头看了她一眼，他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地情绪，但什么也没说。七七把点好的烟小心放到他的口中，伍斯衡狠狠吸了一口，烟头明亮的火光像是他心中的那团怒火。

    “夏芷柔，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备胎？呵呵.....恐怕备胎都算不上吧。”

    七七直到此时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想和他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站在伍斯衡的角度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她做的事很伤人。

    “对不起......伍哥......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疏忽了。”

    伍斯衡没再说话，像是自己在消化那些情绪。耳边只有海浪的声音，七七的手尝试着放到他的手背上，但两人的肌肤刚触碰到，男人就把自己的手挪开。

    “你去哪里？医院还是家？”

    “家吧。”

    他声音中的愤怒消失了，七七不太敢相信这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明明刚刚还怒火中烧的男人，在一根烟之后就自己平静了？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伍斯衡，但过于冷淡的眼神，又和平常差不多，让她挑不出任何理。

    路上伍斯衡绕道给她买了些吃的，都是七七平时喜欢的。但车行驶的方向，让七七心里有隐隐地不安。车不是开向他家的，而是往医院和七七的出租屋方向开去。当车停在那栋老旧楼房下的时候，女孩小心翼翼地问他，“伍哥......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这段时间有点忙，你有事打电话给我。这些钱你拿着用，你的那些钱留着给他看病用。”

    说完车锁打开，伍斯衡目视前方，手指轻敲着方向盘。车没有熄火，七七看他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把钱放好，拿着刚刚给她买的吃的下车了。刚关上车门，车就从她面前开走了。七七的心随着汽车的驶离空了一块。

    【伍哥，晚安，早点休息。/星期日11：00pm】

    【嗯。/星期日   11:00pm】

    【伍哥，刚刚小猫又来了，弄出好大的动静。晚安，早点休息，你明天忙不忙？/星期一   10:45pm】

    嗡嗡，手机震动了一下，七七的心跳加速，她飞速从枕边摸出手机，在黑暗中眯着眼睛打开对话框，然后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惨白的手机屏幕上只写着一个字。【嗯。/星期一   10:46pm】

    在床上翻来倒去的女孩莫名有些委屈，黑暗中又摸出手机，翻到伍斯衡的电话，那串她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数字此时就在屏幕上。七七犹犹豫豫的手反复拨出挂断了几次，终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嘟”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几秒之后，接通了。那边先是很吵，随后安静下来。两个人谁都没开口，就这么沉默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过了几分钟七七挂断了电话。

    【？/星期一11：02pm】刚挂断电话，伍斯衡的短信来了。七七看着那个问号，眼中的泪水突然压不住了，大滴的水珠落在屏幕上。

    【打扰了，好好玩。/星期一   11：03pm】她打了又删，最终把这段带着点赌气成分的话发了出去。之后她就关机睡觉了。

    伍斯衡看着这句有点酸的话，扯了扯嘴角，拿起手机把周围拍了一圈，秦少泽看到他的镜头，还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个耶。

    “七七现在还查岗了？”秦少泽把头偏向伍斯衡，后者在发完视频后就立刻把屏幕按黑。

    “言哥，我记得在医院附近有一些我们的人。”伍斯衡绕过秦少泽，来到秦思言身边。

    “七七总去的那个医院？”

    “嗯。你有他们的电话吗？”

    “需要帮忙吗？”秦思言在手机上翻了几下，把一个电话号码发给了伍斯衡。

    “不用，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有点不太放心。谢了。”

    伍斯衡冲秦思言挥挥手机，快步走出酒吧。说不担心是假的，他给那边打完电话，想了想还是走到自己车前，往七七住的出租屋快速驶去。路上他接到电话，那边告诉他没有什么异常，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

    酒吧里，秦少泽看着那首点了但没人唱的歌笑了，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话筒，唱起了他最近常听的这首歌。

    【明知道让你离开他的世界不可能会/我还傻傻等到奇迹出现的那一天/直到那一天/你会发现/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着伤悲】

    七七半夜醒来，揉着酸胀的眼睛打开手机，看到伍斯衡发来的视频，好奇地点开。看完视频，她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睡前堵在胸口的大石头松动了些。

    【少喝点酒，开车注意安全，到家告诉我～/星期二   3:20am】

    她发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了，但嗡嗡的响动让她心颤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收到信息，七七的心跳在漆黑安静的夜里，格外的响。她手指有点抖，解锁了两次才把手机打开。可是那三个略显冰冷的字，让她要起飞的嘴角又放平了。

    【到家了。/星期二   3:20am】

    【开门，嘟嘟/星期二   3:21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