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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将军,起来更衣了

    

第五章:将军,起来更衣了



    从偏帐出来的时候才不过申时,天空却早已黑了个彻底,路面上堆起了厚厚一层积雪。

    楚威一脚踩进雪里,用前脚掌反复碾压,直到脚下传来细微的黏黏糊糊的水声,抬起脚来,雪痕清晰可见。

    果然,雪太湿了,又是初雪,只怕不出三天便会化个干净。

    楚威走的时候顺便撤下了门口的守卫。偏帐内只剩了季郴一人,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脸,实在是有些陌生,忍不住笑了笑。撕下面具,一头乌发也逐渐变成银白。下半张脸映在昏暗的烛火中,依稀能看到男人精致利落的下颌仿若削成。

    走在路上,楚威隔着漫天的飞雪,远远的望见主帐外的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偶尔有巡逻的列队经过,他便自觉地往里面躲一躲。

    楚威走到一半,那人快步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墨绿色缂丝鹤氅。

    “入冬了,以后不必再等我。”

    何玉将大氅披在她身上,男人高她半头,正弯腰为她系着系带。雪花挂在他的额前的碎发上,鼻尖也染上一层绯色,二人视线堪堪齐平,男人仔细低头系着带子,楚威则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深远。

    “好了,将军。”

    何玉停下手里的动作,羞赧地抬头笑了一下,并不回答楚威的话。

    楚威无奈地轻轻摇头,主动牵住何玉的手,二人并肩走回主帐。

    一室温暖。

    帐中支好了屏风,洗澡水的热气正呼呼的从屏风后面冒出来。

    楚威胡乱踢掉一只靴子,和着衣服,转头倒在塌上。

    何玉捡起那只被楚威踢飞的靴子放到床边,半跪着将她的另一只脚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一手托着她的脚踝,一手用着巧劲,轻轻一拽,靴子就下来了,和刚才那只放到一起。

    “将军,起来更衣了,这样容易着凉。”

    何玉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在楚威耳边低声道。

    楚威闭着眼睛,一副倦极了的模样。一件件事情压在她的心上,闭上眼,那些人啊事啊就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转个不停。

    忽然,鼻尖钻入一股清冽的雪松味,她强撑着半睁开眼,只见何玉跪伏在床边,侧脸贴上她的掌心,歪头看着她,眉梢带笑。握住她另一只手,十指相扣,“将军先去沐浴吧,解解乏。”

    楚威弯弯手指,摩挲着他变得有些粗粝的虎口,半响,点点头。

    三年前山东闹的那场蝗灾,把家破人亡的何玉送到她门前。

    那年,楚威十五,京城大户人家女子谈婚论嫁的年纪,她一身银铠红枪,随父前往渭南平乱,定雄关一战斩敌将于阵前,一战成名,封正四品明威将军,赏金百两。

    受封当日,她便置换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在京城西南角的南柳巷里买了个院子。小院面积不大,装潢却古朴雅致,黄花梨的梁子,金丝楠木的桩子,一步一景都在楚威心坎儿上,听说原本是个扬州富商的院子,不知怎么突然急着要转手,正好叫楚威捡了个便宜。

    皇上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事,还差人从宫里给她送了块黑金漆字檀木匾额,题字遒劲有力,浑厚方正,牌匾四周缠绕镂空如意云纹,以红珊瑚、绿松石做点缀。精致华美却不落俗套。她喜欢的紧,站在门口盯着那块匾看了足足半个时辰,心头热热的。

    如此,也算有个家了。

    搬到府中的第二日,她与三五好友出门踏青,京郊燕子矶官道旁,何玉一身浆黄色粗布麻衣,安静的跪在路边,手里抱着一块破烂板子——“卖身葬姐”。

    她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只用余光瞥了一眼,却鬼使神差地地勒紧了缰绳,掉转马头行到他面前。

    何玉身子一怔,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极为清俊的面庞。他没有如她意料的一样泪流满面,也没有哭天喊地的声泪俱下,只是冲着她感激地笑了一下,在石子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额头一片血rou模糊。

    楚威驾着马,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瞬间,她想起了她那面目有些模糊的母亲——楚姜氏。母亲死的早,模样她早已记不清楚,名字也无从知晓,只记得那妇人常笑着轻抚她的发顶,悲也笑,喜也笑。只是笑着笑着,突然有一天就跳井死了。

    两张脸在她眼前重叠在一起,路过的人声风声统统听不见了,只听得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她停下正从袖袋里掏银子的手,缓缓道。

    “以后跟着我,你可愿意?”

    同伴们这时才从后面追了上来,正好听见了楚威这一番话,无不大惊失色。

    “你不要你的名声了吗楚元常?!”

    “元常,你疯了!?”

    “我听我爹说,圣上正打算找靖国公提亲呢,元常你……你真是不要命了!”

    她置若罔闻,自始至终只盯着他的眼睛,只见何玉垂眸,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南柳巷将军府,楚威。”

    她声音一响,四下安静,再无人敢出声。

    说罢,扔下一张银票便扬长而去。

    三日后,何玉出现在将军府门口,单肩背着一个蓝布包袱,里面装着他所有的家当。

    楚威将府里的大事小事全都甩给何玉,还私下从靖国公府叫来从小看她长大的王嬷嬷,那王嬷嬷原以为她脑子终于开窍了,也愿意学学这掌家理账的本事,在马车上便拉着楚威的胳膊讲得眉飞色舞,直到进了将军府,楚威拉着何玉站在王嬷嬷面前,笑嘻嘻道,“嬷嬷,把你刚才说的全部再跟他说一遍。”王嬷嬷一张脸唰的一下变得青绿,知道楚威是个性子狠的不好发作,她冷着脸在将军府教了几天,没想到何玉学东西极快,性子又好,更是憋得王嬷嬷有气没处撒。

    想到这,楚威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玉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笑起来,只是她开心,连带着他心里仿佛也有几只山雀扑棱起翅膀,无意识地弯起唇角。伸出小臂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的上半身从床上托起,楚威打起精神顺势从床上站起来,伸直胳膊,让何玉为她宽衣。男人弓身站在楚威身后,双臂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两只手在前面为她解着腰带。

    “玉郎,等战事结束,你可愿意同我归隐山林,做一对山水鸳鸯?”

    闻言,修长洁白的手指忽然停在她腰前,一贯温润的声音被这句话激起了丝丝涟漪。

    “何玉之幸,为何不愿。”

    楚威莞尔。

    何玉从不会扫她的兴,亦不会揪着什么事刨根问底。兴许是他懂分寸,知进退,亦或者是他知道自己不过一时兴起,说出去的话算不得数。楚威不在乎其中因果。

    他温柔,宁静,像一根永不会燃尽的蜡烛。

    粗糙的掌心覆上他的手,继续道“军营不比京城,烦闷无聊的紧,你没有军职不方便走动,整日在帐子里待着要憋出毛病来的,不如过两天我差人送你回京。”

    何玉怔了一瞬,抿着嘴继续除掉她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料,接着,一言不发地将全身赤裸的楚威拥在怀里,气恼地掐了一下她的乳尖。似乎还不满意,他干脆解了她腿间固定玉势的红绳。手指轻戳两下她微微鼓起的小腹。

    何玉轻轻笑:”这里还是奴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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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之前写好忘发了,现在一看写得有点拉,凑合看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