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 柚子

    杭嘉又心不在焉地上了几天的班，说是实习生，其实就是打杂跑腿，今天下楼买个奶茶，明天帮忙复印文件，偶尔能帮着改改文件的错字已经是了不得了。

    “发呆呢？”

    男声拉回他的注意力。

    杭嘉转头，看见组长递过来一份文件：“把这个复印十份，一会儿开会要用。”

    “哦。”他接过，顿了会儿，没忍住往对方脖子上瞟了几眼。

    组长的领口敞得很开，没什么不该有的痕迹。

    “看什么？”

    “没什么。”杭嘉收回视线，拿着文件走了。

    ……他真是疯了才会试图在公司找出那个和总监在休息室厮混的人。

    别说找了快一周都没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就算找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在食堂撞到姜游身上的时候，杭嘉还在浑浑噩噩地想着那件事，一低头，短发、衬衫、眉眼精致锋利的女人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略显疑惑地看着他。

    心头警铃大作。

    杭嘉后退一步，语气结巴：“对、对不起……”

    “没事。”姜游只是耸耸肩，眼神轻飘飘落到他身上，突然凑近了一步。

    鞋跟打在地上哒哒地响，杭嘉僵直了身体，端着餐盘的手都在发抖，却迈不出一步。

    ……就和那天一样。

    女人身上很香，清凉的柚子味，一点也不烈，却好像快要把他脑子里所有多余的神智都挤走，完全控制他的思维、行动。

    视线可及之处是她柔软白皙的颈肤，杭嘉耳根快熟透了，又感觉到什么绵软的东西在自己胸膛上抚了一下。

    是她的指尖。

    她握过项圈牵引带、随意拍打过男人脸颊、勾过对方下巴的手指。

    正专注细致地抚掉他胸前衬衫上的碎发。

    指甲轻轻一勾，将那根发丝勾走，仿佛也把他的心勾走了。

    然后姜游微微抬头，冲他一笑：“是我的头发粘上去了，不好意思。”

    杭嘉如释重负地后退一大步：“没、没没关系。”

    一定是食堂的灯太刺眼了。

    姜游的视线往他脖子和耳根的位置飘，很快若有所思地移开了眼：“今天很热吗？”

    杭嘉不自在：“有一点。”

    “那要一起出去透透气吗？”

    “……啊？”

    杭嘉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身材高挑修长的女人，心跳和她的脚步同频砰砰地响。

    他应该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答应那个邀请。

    说不定姜游只是随口说说。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间，姜游的声音传来：“我记得你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实习生对吗？”

    “啊，是的。”

    “你叫……”

    姜游的尾音拖长，在思考，杭嘉忍不住要开口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又转头笑一下：“我想起来了，杭嘉，京大的高材生。”

    在这之前，杭嘉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被她刻意咬字清晰地念出来，尾音上扬，像钩子往心里钩，让他整个人都像过电一样颤栗。

    但面上还是竭力维持稳定：“嗯。”

    毕竟他有自知之明，那天她看见他了，说不定去问过他的名字，今天就是要兴师问罪或者恐吓威胁一番。

    恐吓威胁……

    会用什么方法？会不会是那天那样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杭嘉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好在姜游没发现他的不对劲：“你来了这么久了，对公司的布局熟悉了吗？”

    杭嘉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熟、熟悉吧。”

    姜游好笑地看他一眼：“为什么你说话一直结巴？我很可怕吗？”

    “不…”杭嘉赶紧大喘气，“不可怕，是我紧张。”

    “用不着紧张。”她看了眼手机，应该是工作消息，表情变得严肃了些，不过在抬头时又恢复成轻松随意，“我上去领个材料，要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吗？”

    ……难道她那天并没有看清他的脸吗？

    一路上姜游的态度太过正常轻松，脸上一直带笑，杭嘉都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僵硬的肢体，和她聊得有来有回。

    她确实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不会让场子冷下来，也不会让人的话落地上。

    但已经快走到那天的休息室门口了。

    “这边是茶水间，前面拐角是档案室，还有最里面……”

    姜游转头看他一眼，语气很轻：“是我的休息室。”

    刚放松不到十分钟的身体又开始僵硬起来。

    杭嘉冷汗直冒：“是、是吗，我第一次知道呢。”

    姜游态度自若：“你没上来过，这很正常。”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那天的人是他吗？

    姜游不会帮他解答心里的这个问题，只是又看了一眼自己尖锐响起来的手机，关闭后开口：“在催我去领材料呢，我先走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杭嘉乖巧无比地点头：“好。”

    姜游又笑了一下，转身和他擦肩而过，但是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头往后仰回来，就着这么近的距离和他对视，语气十足关切。

    “还有，今天记住路了，下次就不要再走错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