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言情小说 - 双沉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微不可擦地点点头,似是千般不舍万般为难。岑嘉雯咬咬牙,好呀,会咬人的狗不叫,张民诚看着不声不响,背后肯定在傅伟这里嚼说了什么,傅伟这么绅士风度,才会让那小人有了可趁之机。

张民诚这个闷葫芦哪里能嚼说什么?是傅伟怕会馆里的人嚼说什么!

会馆是在沪的四川富商集资办的,房间阔些,收租也便宜,还有机会再和那些富商同乡交集上——于这个他是有信心的,自己也算是政府人员,对富商们也算是有用。傅伟之前跟里面的人没搭上线,不过是个面儿情,多托了张民诚,这才在一个同乡因病回川后能住进去。承他这么大的情,还被他追求的女人苦苦追求,张民诚要是抱怨一二,会馆的人难免不后面指指点点,他到底,是好面子的人。

而且,他这些天也完全摸清了情况,岑嘉雯家里,虽说在海市,但,一无钱财,二无权势。那栋房子,不过是地基好,砖头牢,才支撑到了现在没倒掉,但倒掉只是时日早晚的事情。自己个一清二白书生要在海市政坛发展,没个助力实在是不行。不过,他承认,打心底承认,和岑嘉雯在一起是快乐的,她那么崇拜地看着自己,那么全神贯注地听自己讲话,那么一心一意地对自己好。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宥于自己的道德,他还是要委婉拒绝这份爱慕。要是有缘分,可以做个红颜知己。

岑嘉雯披着旧睡衣,双手抱胸,站在窗前。

她从来没真正拥有过自己喜欢的东西。她是家里的二女儿,从小就只穿大姐的旧衣服,玩具都是弟弟玩腻了给她的;那年她病了,庸医断了她是女儿痨,还说可能传染,她便关在这间房子,也是坐在这扇玻璃前,看外面。看姐妹们上学、放学,看她们玩笑、嬉闹。她的母亲不为她争取,因此省得钱也没多看几个大夫,或者请个靠谱的大夫,她是一日一日在这房间里苦熬过来;她的父亲也不会为她争取,所以她病好了没能再去上学,家里的女孩子,只有她念书少,有什事不懂,岑嘉绮就嘲笑她没文化。

风撩地树叶猎猎做响,一切都开始肃杀,如同她的爱情,不,如同她的生命。

窗台上一只虫子艰难地往窗槛上爬,岑嘉雯看着它,一步一步,万般艰难,竟然也爬了上来。她蓦地获得一股勇气,对的,她要争取一回,她一定要争取一回。

窗不甚严实,虫子从缝隙中爬了进来。虽然是精神偶像,但是,现实是,这房间窄小,还堆得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这虫子爬进来,就再也寻不着,岑嘉雯又有些皮肤过敏,于是,她脱下鞋,把这虫子拍死了。

张民诚办公室接到岑嘉雯晚上见面的电话十分惊讶,毕竟他们许久不联系。但他还是有些惊喜的,等见到岑嘉雯时,惊喜转为了惊艳。

拒绝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是变胖变丑,不过,任何有理智的女人都不会这么做的。女人么,就应该选择用漂亮的优雅的姿态告别!

新烫的爱司头,细细描了眉,眉峰特意挑高了,胭脂搓红了嘴唇和脸颊——岑嘉雯为了显示自己的气势,特意做了凌厉的打扮。可皮球大法再加上这些日子奔波劳累,白底印绿阔叶旗袍把岑嘉雯衬的纤秾合度,而且吴师傅剪裁功夫好,把一片细叶的花样刚好剪在领侧,于是脖子更修长,岑嘉雯非常不满意镜子里的自己美却无攻击力,她想起岑嘉绮取笑的那件暗红战旗,哼,她是嫉妒!连忙找出来穿上。啧啧,这才对嘛!

西方都说美女是毒蛇,说的真对,美女是毒舌。

岑嘉雯一开口,张民诚就从惊艳转为“自厌”——“张民诚,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不,我很讨厌你,我没想过也绝不会和你在一起。”

张民诚只来得及“哦”一声。

岑嘉雯又宣告:“我喜欢傅伟,傅伟也喜欢我。你不要在后面使什么阴招,那我只会更鄙视你!”

明知的事情被这么说出来,张民诚不知道说什么,但他为岑嘉雯眼里的那种神情震撼,那种狂热的、坚决的、不顾一切的坚定,与她在舞会上的那般彷徨无助软弱一点都不一样。他想,不过是自己一点喜欢,又有什么好坚持的呢?那就让出来吧,但他并不善于言辞,仍是“哦”一声。

岑嘉雯嗤笑于他的木讷,问道:“那你还住四川会馆吗?”

张民诚不明白,犹疑地看着她。

岑嘉雯瞟他一眼,解释道:“傅伟,太重视你们兄弟情,怕你心生芥蒂,又怕你伤心。你们都住会馆,我和他来往就不方便。而且,你们四川人都喜欢摆龙门阵,晓得点什么的人定会胡说八道。”

张民诚忙摆摆手:“我,我不曾说过什么!”看岑嘉雯谨慎后退了一步,他发现手上沾着黑乎乎的油渍,忙缩回了手,黯然说道:“你,你放心。我就要搬出会馆了。我们铁路在京津那边有段工程,正这边招募监工。我,我要去那边,也学习学习。”他刚刚决定了。

岑嘉雯哪里耐烦听这些,她微微一笑:“好的,那你要说话算话。”

她转身往黄包车夫那边走,想一想,略微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当初和岑岑嘉绮争一口气,她一直和张民诚有来往。谁知,老天让她遇上了傅伟。

成全一份真爱,总要有人牺牲。岑嘉雯轻声在心里说“祝你顺利。”

第25章二十五章

如果对一天有期待,那么清晨的醒来就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岑嘉钰睁开眼,在床上愉快地打了个滚。这已经要立冬了,奶mama已经把房间换上了洗薄了的旧紫红窗帘,白昼从那缝隙里窜进房间。

岑嘉钰起来拾掇,依旧用衬衫配的裤子。洗完脸,却想起用完的眉笔没来得及买。她把昨日的申报卷成细细的笔状,用火柴点烧了,等纸快烧完赶紧吹熄,又抓紧这纸卷热而不碎的那空档描了眉毛。这是阮云裳教她的法子,画好了,比用眉笔还自然不晕,只是非常考验手速。

奶mama面带疾色走进小厅,把买回的热腾腾的豆腐花放在桌上,又拿来了碗筷。岑嘉钰掀开盆盖,给三个小的都盛了一碗,嘱咐他们吃慢点——还没说完呢,岑嘉翡就叫给烫到了,把嘴里的豆腐都吐了出来。岑嘉钰好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是这个理。

小二太太昨天晚上出去打牌到好晚,这会儿没起,容妈又在浆洗衣服。

于是,岑嘉钰叫奶mama一并吃“这是怎么了?”

奶mama道:“一清早,这不是晦气吗?李家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