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言情小说 - 八零年代纯女户奋斗史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撵狗,成群结伙的淘。

他总觉得自己有领导天份,调派起手底下的孩崽子们也颇有气度,还向村里的孩子们洗脑:“我爸爸在部队上就是官,手底下带着兵呢。我以后也要进部队当官,你们都是我手底下的兵,都要听我指挥。”

那声“爸爸”就把他跟乡下孩子的生长环境区别开来了。

乡下孩子一水儿喊“爹”,“爸爸”可是个洋气词儿,只有城里孩子才这么称呼老子。

杨杏儿不情不愿的喊了声:“建军哥。”又讲条件:“我都叫你哥了,你可不能去我家告状。我家里今儿乱着呢。”为了吓唬住梅建军,又强调一句:“你要是去告状,我家里人嫌我跟桃儿烦,把我们俩都送人,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破四旧的风虽然从六十年代末就吹了一遍,每个生产队都有坚定的无神论者,先进分子都入了党,但也有不少妇女老人嘴里信奉无神论者,心底里还是敬着鬼神祖宗。

杨婆子就属于这一类人,并且还时不常给杨杏儿讲讲鬼神志怪的民间传闻,让杨杏儿顺嘴就带了出来。

梅建军对“做鬼也不放过你”不觉得凄厉,反而对她那句“把我们俩都送人”颇感心酸。

他难得收起嬉皮笑脸,低头向杨家姐妹俩保证:“我一定不会告状的!要是外婆问起来,我就说是自己淘气磕的。”

杨杏儿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那我送你家去。”

梅建军七岁了,秋天就要入小学,还从来没被哪个小孩子给为难,他抓抓头发,一脸无奈:“好吧好吧,你送我回家。”

他走在前面,杨杏儿牵着杨桃儿走在后面,半道上离了七八步远,杨桃儿小小声问:“jiejie,你是怕他回去告状,跟过去看看吗?”

杨杏儿唇角边露出一点笑意,又马上忍住了:“也不是。他脑袋一个大包,送回去放心。”低头对上杨桃儿亮晶晶的眸子,总觉得这个meimei聪明的不像话:“你小孩子不懂。”

杨桃儿被杨杏儿从年龄上鄙视了一番阅历,她也不犟嘴,嘿嘿一笑,迈着小短腿一路到了郑家。

郑婆子年纪要比杨婆子大个六七岁,是个大脸盘高个头的女人,见到梅建军额头上的包差点没心疼死:“军啊,你这是怎么弄的?很疼吧?”

梅建军眨眨眼睛,声音又软又委屈:“我不小心自己磕的,要吃奶糖点心才能止疼。”

隔墙站在外面的杨桃儿姐妹俩都松了口气,又凑到门口去听,郑婆子笑骂:“你个馋猫,等着啊!”郑婆子的脚步声进了堂屋又出来,然后听到她喊了一声:“臭小子,叨一口吃的就跑,你属狗的啊?”

梅建军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大门口,蹿出来正对上在藏在一侧的杨家姐妹俩,他没敢拉杨杏儿,低头牵住了杨桃儿往郑家屋后绕。

杨杏儿一见meimei被要拐跑了,撒腿就追。

三个人到了僻静处,梅建军把手里的两颗奶糖一块点心往杨桃儿手里塞:“哥哥请你吃。”

杨桃儿闻到了点心香甜的气味,口水都出来了,笑的甜滋滋的:“谢谢建军哥哥。”

梅建军被小丫头灿烂的笑脸晃了一下,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感觉跟小鸡崽子的绒毛似的,手感忒好,又忍不住摸了一把,“啪”的一声手上挨了一下子。

“不许摸我妹的脑袋。”又瞪杨桃儿:“把东西还给人家。”

杨桃儿闻到点心的香气就走不动道了,更何况还有两颗大白兔奶糖,哪里舍得还回去。她咽着口水可怜巴巴拖长了调子喊:“jiejie——”

杨杏儿最受不了她小可怜的模样,可是吃人嘴短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小眉毛一竖教训她:“一点吃的就把你哄跑了?你要吃他的东西,就跟他走。”

杨桃儿磨磨蹭蹭把糖果往梅建军手里塞,梅建军也不高兴了:“你不是说我欺负桃儿meimei嘛,还把你气哭了,就当是赔礼了。”在杨杏儿张嘴又要反驳的时候,他赶忙接了一句:“你要是不收,我现在就去告诉外婆,你拿石头把我脑袋砸了个包,让她带着我去找你奶奶评理去!”

这句威胁十分有效,杨杏儿马上就哑了火,也不提让杨桃儿还回去的话了。

杨桃儿本来就不情愿还回去,察颜观色之下“嗖”的把点心跟糖收了回来,生怕迟一刻杨杏儿跟梅建军再对峙起来,梅建军反悔收回去。

第九章

吴婶子跟高玉凤磨破了嘴皮子,还是没能让吴英玉停止伤心。

吴英玉哭的累了,无力的瘫倒在炕上,抱着小三子的枕头默默流泪。

吴婶子又气又急,生怕自己走了之后,她再受婆婆跟丈夫的磋磨,再三再四的劝她:“你得打起精神来,别送出个闺女就跟天塌了一样!”

吴英玉肿成烂桃的眼睛里迸射着无处可倾泄的恨意:“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rou,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送了人。妈你说的倒是轻巧,把三哥的铁牛或者五牛送出去一个你试试心疼不?”

吴婶子说:“那怎么能一样?铁牛跟五牛是男娃,男娃怎么能送人?”

吴英玉打小被吴婶子娇惯,上面三个哥哥倒都让着她,这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很重要,但是嫁人生女之后,一切都不过是泡影,现实狠狠抽了她一耳光,让她急速长大清醒。

“男娃女娃都是爹生娘养的,女娃能送人,怎么男娃就不能送人了?”

吴婶子气得恨不得捶她几下:“我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男娃是自家的人,女娃是娇客,将来是别人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能一样呢?”

这话小时候同村的大妈婶子们没少说过,吴英玉都当耳旁风,家里父母对待她跟哥哥们的态度并没有明显的差别,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兄妹之间有了矛盾,父母调停都是偏袒着她的。

这让她不由就生出在父母心中最看重她的错觉。

但是今天在极度伤心之下,吴婶子的话犹如扎进她心里的钉子,生疼又刺心。

她冷笑一声:“对啊,我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人,那你还跑来管我干嘛?”

吴婶子气的直掉眼泪,嘴里念叨:“怎么跟你说不通呢?你脑子坏了?你是我生的,我难道就不知道心疼的……”

本来是劝说吴英玉放下送走的女儿,打起精神好好生活,结果做闺女的口不择言,母女俩倒闹起了别扭,话赶话呛着对方,谁都没有了好心情,互相背对着垂泪。

高玉凤居中既不好劝婆婆,也不好劝小姑子,至多说一句:“英玉啊,抓紧时间生个儿子要紧。”这于她就算是掏心掏肺为对方着想的话了。

吴英玉何尝不想生个儿子,那是她在婆家的依仗,可是为着生儿子就把闺女送了人,她是万万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