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言情小说 - 雾锁长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

霍五只好端了盐水往他身上一倒,桂立文又被疼醒。他口里骂骂咧咧,只是没人听见他说什么了。

桂立文翻过身去努力地想要爬离这个炼狱场,可手断了,腿断了,下身已经疼得没知觉了。

那枪尖慢慢没入股中,桂立文号叫得都没了力气。代齐看着枪尖一点一点没入,有血从枪筒周围溢出来。再怎样的畜生,血都是一样的,这世道真是不公平啊。他平静的脸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齐劭岩终究是齐劭岩,他这一生还是要跟着“代齐”两个字活下去。手下扳机一扣,桂立文最终四分五裂了。

他的眼睛睁得老大,仿佛有无限的愤怒和怨恨不甘。

“你恨我,我去恨谁?”代齐丢下长枪,用雪白的手绢擦了擦手,扔在地上,迈步从尸体上跨过去。

霍五马上跟上去,坐进车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桂立文的尸体上还挺立着那杆枪。

京州城连下了七天大雨,天才放晴。

郭书年耐心地在门口等沈仲凌处理完军报,等来人都走了,才进了他的办公室。

“有消息吗?”沈仲凌见他进来,问道。

郭书年摇摇头,稍一斟酌才低声道:“军长,这都半年过去了。陶馆山的山路又是那样,还有人看到地上的血……怕是婉小姐已经……”说完偷偷抬眼看他。

沈仲凌捏了捏发疼的眉心,心情烦乱。

他总是不相信,婉初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一定是在什么地方,一定的。

“最近荣三有什么动静?”

“还不是混迹在风月场里,眠花宿柳的。他女人那么多,轮着住呗。去得最多的地方,怕就是玉致书院了,常常一住就是小半个月。风流场上的头子,整天挥霍呗。他真是命好,前头有个会做生意的爹,后来又有个会做生意的妹夫。什么都不用他管,只管花钱就好。”

沈仲凌讥笑道:“命好?我看这荣家都快要改姓唐了。等荣家的老人们都去了任,看他还挥霍什么。”

郭书年听他那样说,想想还真是有道理。

沈仲凌又问:“你约到兄弟商行的老板了吗?”

郭书年摇摇头:“这个老板,太难约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部分的业务都是一个叫谢广卿的老先生出面办的。这个谢广卿,我看着也很是可疑,既能做主又不能做主的样子。但凡谈得深些,就说要请示老板,可又从不接帖子给老板。只说老板身体不适,不太见外人的。但这家贸易行是参谋长亲自定下的,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现在这些人,喜欢搞神秘的也是有的。”

沈仲凌只是静静地听他说。郭书年说完了,可沈仲凌还没什么表态。

郭书年从前跟着沈伯允,已经觉得沈家这位大爷城府很深了。可现在跟着沈仲凌,也渐渐觉得这位二爷也并不是表面上的一派浅淡温文。

“桂军怎么样了?”沈仲凌突然问他。

“外头来的消息,说是桂帅病重不能自理。代齐做了好一阵子代理督军,听说手底下的一齐报了中央政府,看来大总统正式的任命也不远了。这个代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整个桂军都重新洗牌了。那么年纪轻轻的一个人,手段极其老辣利索。不过,还好我们跟桂军没什么瓜葛冲突。”

沈仲凌点点头:“回头正式任命下了,送份重礼去。怎么说当初咱们两家也是一同打过仗的,总要示个好,表示对南方没有觊觎之心,让他们放心,两家才能相安无事。”

郭书年点头记下,想起什么来,道:“对了,刚才夫人打电话过来,说梁家老爷请吃饭,让您别误了点。”

沈仲凌点点头。郭书年刚准备退出去,沈仲凌缓缓地说:“书年,你现在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了。参谋长的身体你也知道,有些小事情,就不需麻烦他、让他费心了。”

郭书年把他的话回味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忙点头称是,出来的时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前沈仲凌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自从接了军长的职位,倒像换了个人。看刚才他那凌厉的眼神,真是直直看到他心底去了一样。

本来还想把寻找婉初下落的事情跟沈伯允报告一下,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去了。

晚饭过后,沈仲凌开着车,梁莹莹坐在边上。她说起今天筵席上听来的趣事,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可沈仲凌却没什么反应,她扭头去看他,嗔怪道:“你听到我说的没有?”

问了两遍,沈仲凌才如梦初醒一样:“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梁莹莹有些不悦之色:“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说的话一句都没听到?”

沈仲凌微微一笑:“还不是军部的事情。你知道,岳父大人的那些个旧部,也不是那样好应付的。”

梁莹莹听他这样说,便有些担心:“要不要我爹找他们谈谈?”

沈仲凌回她一个笑,一只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男人外头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的。”

梁莹莹听他温言细语,觉得胸中一暖,然后就勾起些情意。

到了沈府,她无限温柔地低声说:“我先去洗澡了。”然后面上一红。沈仲凌明白她的意思,仍然微微笑道:“去吧,不用着急,我出去抽支烟,你慢慢洗。”

沈仲凌捏着一支烟卷出来,却没点燃,在院子里随意地走着。隐隐听到有人说话,他听出来是门房听差的老李。

老李道:“乡下怎么样?”

另一个年轻些的说:“都挺好的。对了,我还碰到原先府里的凤竹姑娘了。她跟她男人在乡下开了一个馆子。因为是从咱们府上出来的,在当地也有人照拂,生意做得很不错。她看到我,还向我打听……”

老李“嘘”了一声,又压低声音:“这些话可不要乱说,仔细让主子们听去。”

后面的话沈仲凌都听得模糊了。凤竹、凤竹,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沈仲凌漫无目的地走着,等缓过神发现居然到了婉初的小院子前头。

沈府的花园后头就是婉初的小院子,隔着一道短粉墙。墙头上排着瓦合的槟榔眼。从前天气好的时候,远远地从那槟榔眼里就能望见院子里头的海棠树。

这时候天色早就暗将下来,因为是月初,夜色很明,月光透亮透亮地洒了一地。

自从婉初走了,他再也没来过这里。青石砖地缝里都有了些杂草,每走一步,脚下的杂草就好像刀子一样直戳到心窝里头。

厢房里黑着。他记得他往常来的时候,厢房里都有一盏小灯。婉初爱看书,尤其睡前总要看书看到很晚。后来他才知道,有时候她其实早就睡下了,可如果哪天没瞧见他,就会留一盏灯。想着万一他回来了,看到灯亮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