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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煌本也不抱多少希望,想着见不到弥真大师,带着年幼的司展颜到弥真大师的禅院门外拜一拜,尽尽心也是好的。也就那么一拜,结果弥真大师身边侍奉的小和尚就出来请司展颜入院。那会儿司煌一听,便觉得是不是小和尚说错了,怎么是指名请司展颜入院,而非是他?小和尚双手合什,笑着说没错,弥真大师就是这般亲口所言,不过司五少爷年幼,也请司家主一同入院。司煌心中存疑,带着司展颜入禅院后,随着小和尚的引见,父子俩很快见到了弥真大师。当时在弥真大师禅房中的具体情况如何,花宵不知道,他只听他父亲跟他说,司煌回到司府后,便招了他父亲入府到外书房议事。议什么事儿,他父亲也没说,他大概能猜到是与司展颜有关的事儿。他父亲只对他说了一句,那是司煌对他父亲转述弥真大师的一句话,也因着他是花家唯一的嫡系独子,即便他年幼,父亲也没多少想瞒着他,毕竟他自晓事起,他便一直跟在司展颜身边,就像是司展颜的影子一样。也大概父亲觉得当年不过五岁的他即便听了,其实也记不了多少,又或者了解不了多少。当年他也确实了解不了多少,但那句话他却是至今记得清楚!弥真大师对司煌说的原话是——倘若司家主想要振兴司家,翻一翻司家这数代下来的颓象,不妨好好培养你家这位五少爷!司煌当时听了十分惊喜,再想细问其他,弥真大师却不再多言。燕国寺一行,弥真大师的一句话,几乎改了司展颜接下来在司家四年的所有命运轨迹。花宵跟在司展颜身边,学习的虽与司展颜大不相同,可他也隐隐已经晓得,司煌是在以司家未来少主人的方式培养司展颜。这事儿在当年,几乎是不径而走,八大世家中很快尽知,京城里多少皇族官宦之家更是心知肚明。直到他九岁,司展颜十岁那一年,突然发生了一件事儿,司展颜突然受不了了,绝然向司煌明确表示无意于司家少主这个位子。他知道并赶到的时候,司展颜已然被司煌赶出家门,整个司府全然沉浸于司煌暴怒愤懑的冲天火中,一切寂静无声,仅秦氏一人站在司府大门外抱着司展颜捂紧了嘴巴哭着,无声地流着泪。那是他第一回见到司伯母哭得那么伤心,也是那么卑微。他在当日便被他父亲告知,司展颜要起程离开京城,远到洪沙县外居,问他可愿跟着去?他自是愿意的。本来就愿意,当他看到司展颜那满眼悲悚却又倔着不肯落泪的模样,他便更愿意了。那会儿他不知道发生的事儿到底是什么严重的事儿,但他知道这样的司展颜,他不放心让他独自一个人去远在千里之外的洪沙之县独居。虽然父亲说还有司家的一个忠仆跟着,但司伯毕竟与司展颜是主仆,不比他跟司展颜年岁相近好说话些,他便想着司展颜虽有司伯陪着到外远避居住,但实则跟独居没什么两样。临行前,他父亲大概觉得要将那件让司煌怒赶司展颜的事儿让他心里有个底,于是便大略说了一说。还真是大略,又或者连他父亲也不是知之甚详。后来他能知之甚详,还是从自小陪伴司展颜长大,照料司展颜起居的司伯细说之后,方真正了解了司展颜说出那番无意于司家少主一位的话来,原是那么情有可源。花宵脑海中的回忆似是不受控制的江水,滔滔不绝地回流,直将他脑海冲得胀疼。他揉了揉两边太阳xue,松喜关心地问他可是身体不舒服,他摇头说没事。这要他怎么说?弥真大师的预言从未虚过,应验的皆证明了弥真大师真有预言之能,未到时间应验的也正一步一步往弥真大师的预言前进,多少就差那么几步了。对于司展颜的预言又何尝不是?也不是他偏向司展颜,就他瞧着,司家能堪当司家复兴大任的子弟也就司展颜一人了。司家大爷二爷颇有些才能,可惜心术不太正,总想着旁门歪道,何况连同胞亲兄弟,他们都能互相下得去手,这样的人怎能当司家这数百年世家的掌门人?要真让他们其中一人主了事,那司家恐怕不是复兴,而是终将彻底走向毁灭。至于司家三爷四爷,其才能不输与司家大爷二爷,甚至较之是要通透明眼些的,可惜司家三爷四爷根本无意掌管司家这个大族,他们兄弟俩长年勾肩搭背地说,只愿逍遥快活地过一世,不愿自套枷锁困一生。司展颜总说,这世间真正聪明的人是他的三哥四哥。从前花宵不以为然,因为在他心里,就觉得司展颜最是聪明。可此次重回京城,再见到司家三爷四爷时,他方知道司展颜真是个聪明人,总是能先他人一步,看透或人或物的真正本质。当年弥真大师的预言没几人晓得,司煌交代了言禁其口。到最后也就司煌、司展颜、他与他父亲花定贤四人晓得。旁人虽不知弥真大师的预言,但从司煌那样明显偏爱司展颜的举动中,谁都能猜到些许,何况先前司煌带着司展颜到燕国寺拜会弥真大师一事也想瞒着。当时是觉得没什么好瞒的,后来觉得不宜人人皆知,可惜已是晚矣。花宵想着要真如弥真大师那般预言,那司展颜定然就是司家下一任家主了,可为什么他此次回京,他父亲却是不再似十年前那般支持他跟在司展颜身边?难道父亲不认同司展颜坐上司家少主的位置?不对,十年前父亲是万分赞同的。难道父亲心中还有事儿瞒他?花宵想着,不禁腿下一夹,再一个轻斥,马儿快速在因夜暮而变得稀少无人的街道上快跑起来。后来松喜赶紧也策马奔起来。夜风在花宵耳旁呼啸而过,他耳里却仿若听不到,只仿佛听到阴十七总笑着喊他花大哥时的声音。司家与阴家是世敌,自数代前一代阴家女便结下来的仇怨,他虽不甚清楚,却也知道那是用血染就的世仇。即是用血染出来的,那便没那么容易解得开!可司展颜突然一改十年之前的决定,毅然回京争位,却是为了这个目的。司展颜没明说,可他是跟在司展颜左右十年的人,他岂会不知道?每每一想到这一点,想到阴十七是阴家这一代的阴家女,想到弥真大师那一句预言,他的心便如同受惊的野马狂奔不止,怎么也无法平复下来。松喜努力将马儿跑在花宵的马侧,不时侧脸看着突然跑起快马并满脸凝重的自家大爷,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想着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