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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着江温酒的手,无论松开哪只手都会有人倒地,只得在君子意飞过她下颚时,偏头咬住剑刃。走到客栈门口时,客栈的门仍紧闭着,她只好抬脚踹了下门。她踹门的劲不小,门板连着门框一起抖了抖。小二很快就上前将门打开了,见她横剑在口,扶着一人抱着一人时一愣。商青鲤冷冷看了眼小二,小二一个激灵,道:“客官,小的来给你搭把手。”等到顺利把江温酒和阿横带回房中,商青鲤关上房门,长出了一口气。她因为身中醉生梦死的缘故,这些年一直服用剧毒,除了醉生梦死外,几乎百毒不侵。何况又服用了天杀,本就是破蛊解毒的圣物。是以,迷药对她并无作用。替躺在榻上的江温酒除了鞋袜,又解了外袍,商青鲤扯过榻上的被子搭在他身上,把阿横也抱到榻上放到了他身旁。一大一小的漂亮人儿安静地躺在榻上,只听得见他们均匀的呼吸声。商青鲤坐在榻沿上看着这情景,不由失笑。她弯了弯眸。转而又想到那个白衣人,以及白衣人那句“太女殿下,后会有期”。虽是在夜里,但街道两侧屋檐下挂着的灯笼足以让她看清白衣人的神情,他说这话时,一个字一个字,口型极慢,商青鲤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世上知道她身份,又知道她还活着的,就江温酒、长孙冥衣、卫渊、卫瑜、了闻几人,这些人都不可能将她的事透露给外人。自是也不排除原来在西临朝堂上见过她的人能在十一年后将她认出来,毕竟她的眼和鼻子像极了卫湮。但这些年,她从来没涉足过原西临国境内的土地,连南蜀她也只四年前追杀何君问时去过一次。所以不可能会遇到故人。——也有遇到了的。出了太虚宫,与江温酒一道回长安的那天夜里,因为傅阿骨抢了一个火把,所以她在树林里遇见了孟仓。孟仓是孟时臣的管家。卫夷逼宫的那天夜里,孟时臣带着孟仓和圈养的杀手,一步步把她和影卫们逼到了绝处。是以那天夜里,孟仓认出了她,而她,杀了孟仓。树林中,其他人也被江温酒和傅阿骨灭了口。但除了孟仓,这些年里,她当真没有遇到过故人。就连在丞相府那天,她知道会遇见孟时臣,也是给自己抹了粉换了丫鬟服饰才去的。出手时她刻意避开孟时臣的目光,没有与孟时臣对视过一眼。那么……这个白衣人是谁?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十多年前也只是个少年,绝对不会出现在西临朝堂上,平日宫宴,她也从未见过哪个大臣带去过一个男生女相的少年。商青鲤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人是谁,左右她不过是个亡国太女的身份,就算有朝一日被人抖出去,也应当起不了太大的风浪,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只是她视线落在阿横身上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白衣人那句“我们是友非敌,敌人的孩子……”。敌人的孩子。眼前不由浮现出在金陵破庙里见到的那个冷艳无双的银衫男人,以及他离开时向她投来的饱含深意的一眼。商青鲤叹了一口气,任由思绪纷飞,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大亮,她不知何时已躺在了榻上,睁眼就见江温酒侧身躺在她身旁,一手撑头一手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她眨了眨眼,疑惑道:“阿横呢?”江温酒用发丝搔了搔她鼻尖,道:“铮铮,我瞧你挺喜欢孩子的,不如我们也生一个吧。”顿了顿,他自言自语道:“不妥不妥,这事总要等大婚之后。”商青鲤:“……”她沉默了一瞬,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江温酒有些尴尬的笑了下,道:“药性似乎只两三个时辰,天还未亮就醒过来了。”商青鲤见他尴尬,弯了弯唇,推开他从榻上起身。下了榻就见阿横被江温酒挪到了床内侧,仍旧睡着。她洗漱完,唤小二送了早膳来房中,用早膳时阿横才揉了揉眼醒过来。他不哭不闹,小心翼翼跳下榻,自己拿了鞋子穿上,走到商青鲤身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还是一个字也吐不出,眼泪不由自主便落了下来。商青鲤见他这委屈极了的样子,忙搁下筷子替他擦了眼泪,道:“你莫哭,我一会儿就带你去看大夫。”阿横腮帮子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可怜巴巴看了她一眼。商青鲤取来帕子替他抹了把脸,又给他擦了擦手,塞给他一个鸡腿,道:“先填饱肚子好不好?”阿横点点头,小口小口啃着鸡腿。趴在椅子上的酱油见此从椅子上跳下来,绕着桌子走了两圈,张口咬住商青鲤的衣衫下摆,冲她喵了两声。商青鲤无奈,只得丢了个鸡腿给酱油,再转头去看阿横,就见他瞪大一双墨玉似的眸子,直愣愣看着酱油,甚至忘了啃鸡腿。商青鲤想到江温酒先前说的话,勾了下唇——以后养个孩子似乎挺有趣的。☆、六七。光景西驰流。用过早膳后两人带着阿横下楼,付房钱时江温酒向掌柜询问得知镇上只有一家药铺,铺子的掌柜是个大夫,能治些疑难杂症。药铺在镇子最北处,几乎已要出了三七镇的范围。小二从马厩里将惊蛰和霜降牵了出来,商青鲤抱起正拿脑袋蹭她腿的酱油,将它抱到竹篓里,而后她翻身坐到惊蛰背上,看了眼站在台阶上的阿横和江温酒。江温酒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抱着阿横上了马。三七镇不算大,小半个时辰两人就见到了掌柜说的那家药铺。铺子就在路边,看上去破旧狭小,门口种了两棵桂花树。门上没有挂招牌,只在桂花树的一处枝桠上挂了个白幡,上面写着个潦草到不行的“药”字。商青鲤见到这般景况,不由眉尖微蹙。两人滚鞍下马,把缰绳搭在桂花树上,嗅着浓郁的桂花香进了药铺。铺子里很暗,光线微弱,入目显得有些逼仄。除却进门的这面,其它三面都靠墙摆了柜子,诸多草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有些怪,吸入鼻腔里带着点儿苦涩。右侧摆了个躺椅,椅子上躺了个人,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似是在打盹儿。整间药铺静悄悄的,只听得见那人均匀的呼吸声。江温酒抱着阿横走到躺椅前,道:“老人家……”他话尚未说完,躺椅上那人已裹着棉被直挺挺坐了起来,声音僵硬道:“老、人、家?”这声音听起来很怪,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却又毫无起伏,冷冰冰地,像一坨铁。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