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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没遇到几个。赵元永抿着唇,强忍着要问他们的念头,不时看看他们。院子里几颗大树,被雨洗得翠绿,地上铺的却不是寻常的青砖或青石,而是细碎雪白的小石头,格外敞亮。沿着廊下种着的几处花丛,早已不见叶底花,院子里一个大水缸中的睡莲倒依旧盛放。倒有禅庭一雨后,莲界万花中的意味,只是不知方便理,何路才能出樊笼。九娘看见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坐在廊下低着头说话。听到声音,一个转头看了过来,却是风华依旧醉人的阮姨奶奶阮眉娘。她不认得赵栩和高似,见到九娘,一怔后笑了起来:“嫂嫂,我孙女儿阿妧来看我们了。”说完就盯着赵栩上下打量。阮婆婆却微微抬起头侧耳细听:“玉郎回来了?”阮玉郎笑道:“是,还带了几个旧相识,您可还记得六郎?”他看了赵元永一眼,眨眨眼:“大郎上回受了许多罪,这次记得都还给他。”赵元永咬了咬唇,看了九娘一眼,摇摇头。“孟氏九娘见过两位老人家,姨奶奶安好,婆婆安好。”九娘上前道了万福。阮眉娘叹了口气:“我一点也不好。你看,上次你在青玉堂见我,我连一根白发都无,今日见了,我却找不出一根乌发了。”九娘淡淡地看了阮玉郎一眼:“姨奶奶在怪你假死呢,你连自己人都要骗都要害,可有惭愧内疚过?”阮玉郎一愣,转而大笑起来:“九娘你还不死心?甚妙。姑姑,还请你和燕素带她去沐浴换衣。她狡猾得很,要仔细看着她,莫给她跑了。”阮眉娘站起身,眯起了眼。玉郎待九娘不一般,说话怎么这么亲呢熟稔,她慢条斯理地招手:“随我来。”赵栩牵了九娘,笑着对阮玉郎说:“我不放心,我和阿妧一起去。”赵元永惊呼了一声,红着脸瞪着赵栩和九娘。“我不放心,我要守在外头。”赵栩回头看向高似:“不如你也一起来,我们说说话?”阮玉郎冷哼一声:“那便一起去就是。莺素,你去准备。”现在他有点头疼,高似着了魔一样,真把赵栩当成了亲生儿子,反而成了他眼前的爆竹,不看着不行。赵栩这厮利用起高似的舔犊之情倒没一丝惭愧内疚,骂他时就一副振振有词大义凛然的鬼样子。王玞聪明两世,怎会看上这厮的,简直是——好色!以前迷恋苏瞻,现在喜欢赵栩,就知道看脸……阮玉郎把这两个字钉死在九娘身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到廊下阮婆婆跟前蹲下身子,轻轻握住她的手:“以后就让九娘照顾你,你今晚多喝一碗汤可好?要是以后我同九娘有了孩子,还得麻烦你帮着照料呢。”赵元永瞠目结舌,走了几步,看到阴影里父亲的面容带着一丝笑意,却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赶紧又转头去看九娘和赵栩。赵栩心里把阮玉郎千刀万剐,却只牵着九娘的手轻声道:“他那么可怜,便让他做一做白日梦,骗骗老人家,兴许心里好受一些,你且不要在意。”阮玉郎也不在意:“大郎,你来陪着婆婆。”口舌之利,任他逞上几句,过了今夜,有没有舌头,就要看赵棣的兄弟之情有多深了。***一人高的大浴桶中热气腾腾,阮眉娘隔着竹帘半晌看不到九娘露出头来,看看漏刻,已经洗了小半个时辰。她朝帘子边的燕素点了点头。燕素被阮玉郎先前一句“以主母之礼相待”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九娘不允许她进去相陪,她竟也没敢进去。看见阮氏的暗示,赶紧侧身福了一福:“娘子?娘子?奴进来服侍你了。”哗啦啦一阵水响,九娘从水中伸出头来:“不用,我没事。”说完鼻子一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阮眉娘叹了口气:“洗完就让燕素伺候你出来,指头都该起皱了。他们在外头等你呢。”话音未落,屋外传来赵栩的声音:“阿妧,你是不是受凉了?我让他们已经熬了姜汤,放了许多赤糖,你出来趁热喝上一碗。”九娘被熏得红彤彤的小脸更红了,她扬声道:“好的,多谢六哥。”阮玉郎原本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由莺素在熏头发,听到两人这般郎情妾意的,哼了一声,懒懒地坐了起来,抽出紫竹箫,想了想,吹奏起来。九娘骤闻箫声,似曾相识,不由得靠在浴桶边上聆听了片刻,想起三年前的中秋,汴河边上放水灯,也曾听过此曲,赵栩和陈太初兴致到处还在岸边舞剑。如今真是四面楚歌,今夜宫中还不知怎么天翻地覆呢。此处应该是阮玉郎经营了不少年的巢xue之一,四个人的沐浴,热水、浴桶、一应物事,极快就都准备妥当,他在这里的人手不会少,想逃出去很难,听他的语气,似乎要把自己留下来。想到廊下萎靡不振的阮婆婆,九娘再次沉入水底,睁大了眼睛,除了自己处处瘀青的腿和水,什么也没有。姨母,爹娘都已去了,阿玞也已死了。阿妧只能对不住您。她振作起精神,伸出手拍了一下水面,从水中站了起来。一曲方毕,阮眉娘面色古怪地出来,也不和阮玉郎说话,就顺着庑廊走了。燕素打开门:“郎君,娘子请郎君里面说话。”阮玉郎搁下紫竹箫,摇头道:“这只小狐狸,又动坏心思。”他站起身,对高似道:“无论赵栩现在说什么,你总要等过了今夜再做决定。别忘了,能帮你把人安然接出来的只有我。”一身青衣的高似闻言点了点头。赵栩将手边一碗姜汤递给阮玉郎:“这个你带进去。”阮玉郎垂眸看着姜汤中映出赵栩半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虽然他后来只见过生母几次,看起来赵栩倒比自己更像她。“你倒放心?”他接过姜汤,斜睨了赵栩一眼。“不放心,”赵栩坦然道:“但既然是阿妧要同你说话,我守着就是。”阮玉郎失笑道:“你这嘴还真甜。”赵栩眨眨眼,对阿妧?必须的。对别人?不可能。阮玉郎进了房,轻掩上门,却不入内,斜斜靠着门,晃了晃手中的姜汤,看见自己潋滟的眼神在碗中荡漾,才抬眼朝竹帘后面西窗下的袅娜人影柔声唤道:“小狐狸乖乖,你调虎离山入房来,不怕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