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言情小说 - 明朝谋生手册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28

分卷阅读728

    ,而是侧耳细听,很快,就有天赋异禀听力出众的人从那杂乱无章的欢呼声中听出点了什么。

“说是虏寇退了!”

退了?是第一波攻势已经挺过去了,还是真的退了?

汪孚林想到冯静中的承诺,心里顿时颇为高兴,竟是忍不住和小北相互轻轻击掌。而沈有容则是在高兴之余有些小小的遗憾,毕竟,平生第一次恰逢战事,自己却躲在大后方,别说帮忙,根本连看一眼都不成,这是多郁闷的事?只有沈懋学轻轻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五烽五炮,过万的虏寇,打一个区区只有不到两千人驻守的董家口,就算一次攻势被打退,应该还会重组攻势才对。”

依稀听到沈懋学的自言自语,汪孚林尽管出于前世里听说过太多戚家军的神话,对戚继光很有一种盲目的信心,可如今自己设身处地,他也就赶紧收起了那高兴劲,派人到守备府两头的巷口去打探消息。没有等太久,之前见过的那个亲兵竟是再次出现,一见众人便笑呵呵地说道:“沈先生,汪公子,将军请各位趁着太阳还没落山,登上边墙看一看。”

夕阳如血,映照在黄色的边墙上,将一个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尽管汪孚林也曾经登上喜峰口长城,更是通过这蜿蜒曲折的道路,到潘家口打了个来回,然而,此时此刻登上这激战之后的董家口长城,闻着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硝烟味,以及那股淡淡的血腥气,他仍是在心里告诫自己说,这里是战场,不是凭吊瞻仰的古迹。扶着垛口的他还能看到那远去如同黑色蚂蚁,又或者说黑色潮水一般的队伍,但很快人影就被马蹄扬起的尘土掩盖。

“来犯之敌约摸在万人之数,但真正攻上来的,不到三千,而且并未出死力。”冯静中说到这里,见身旁那三位来自南直隶的读书人神情不同,可眼神中的疑惑却一模一样,他方才解释说,“今天的这一场仗,我军只有伤兵,并未有死难者,敌军估计也差不多,也许就算有尸体也被抢回去了。看这攻势,与其说是势在必得,还不如说是虚应故事,有惊无险。只不过,既然要兴兵犯境,当然就不可能那么便宜让他们来去自如。”

不能让其来去自如?什么意思?

汪孚林闻言一愣,下一刻,他就只觉得身下的长城仿佛传来了一阵震动,紧跟着便是马蹄阵阵,俯身下探,他就只见从关门处风驰电掣一般驰出了一条黑色长龙!那黑色长龙越奔越快,前后队伍犹如一支尖锐的三角,在夕阳完全落下之前,竟然已经撵上了刚刚攻董家口不得,就此折返的虏寇后军之中!

敌军并未溃败,此时追击是不是太早了?

这时候,冯静中方才沉声说道:“虏寇那边此次来袭,是内部纷争,其中一股被人赶鸭子上架,所以攻势雷声大雨点小,兼且他们早已得到某些讯息,会当成这里是戚大帅亲自率兵追击,所以只会以为董家口早有准备,加速奔逃。其实,不止山海路参将吴将军从董家口追击,戚大帅早已布置妥当,率铳骑从榆木岭出兵包抄朵颜部老巢!”

第五三八章蓟镇游的终点

当沈有容从沈懋学和汪孚林口中,得知吴惟忠之前来董家口时召见两人,让他们一行人留下,就是因为早预料到这场战事,他不禁郁闷得直想撞墙。他甚至忍不住抱怨,沈懋学和汪孚林真是嘴太紧了,这要是及早知会一声,他肯定会软磨硬泡吴惟忠,想办法在出击的兵马中求一个位子,这总好过只能在边墙上极目远眺,还因为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看不见那边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当然,他立刻就被沈懋学强势镇压了下去,也只能到一旁幽怨地生闷气。

汪孚林当然也少不得遗憾,除了边墙上遗留下来的箭矢,将士负伤而留下的血迹,余下的就只能看到远处那烟尘,人马的身影,听到那喊杀以及兵刃交击声,要想看清楚,听清楚,那却想都别想,更不用提之前和小北开玩笑时,说起的那什么联手杀几个虏寇了。这个时候,他第一次遗憾自己从前应该多像几个技术宅朋友取取经的,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想搞个发明创造,却是两眼一抹黑,连玻璃都做不出来,更不要提望远镜了。

冯静中看出了这些董家口的客人那不同寻常的心情,但此时该看的,该听的,已经都给他们看到听到了,要紧的是收拾善后,抚恤伤员,查看城中损失如何。于是,当天黑下来之后,他就借口边墙防戍为由,很强硬地把一行人都给赶了回去。直到目送了人离开,左右亲兵方才凑趣地说:“戚大帅上任以来,蓟镇就从来没有虏寇进来过,这次希望能够一劳永逸。据说,前几次损兵折将之后,董狐狸已经威望大减。这次强硬打一下,说不定蓟镇就太平了。”

“古人常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戚大帅到蓟镇之后,不像之前在东南抗倭时左一个胜仗右一个胜仗,可是,从前动不动就大肆入寇的虏寇,现如今的攻势却越来越雷声大,雨点小了。”说到这里,冯静中想到刚刚那浅尝辄止一般的攻势,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疑惑。其中,遗憾没有出击的机会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猜不透戚继光的布置。

尽管“英雄”无用武之地,但回到住处之后,汪孚林却也谈不上什么太大的遗憾。不过,草草用过晚饭之后,他却没有多少倦意,而是拿出粗制的炭笔,铺开纸张写写画画,从修长城,练兵,击退兀良哈人,到此次的引诱、追击、包抄……他突然扭头看着小北,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觉得,是戚大帅在朵颜部之中埋了钉子呢,还是本来他们内部就分成好几个派系,彼此之间各有争斗,于是早就给戚大帅通风报信呢?”

小北愣了一愣没来得及答话,一旁的碧竹却惊呼道:“姑爷的意思是,那些虏寇也是被人卖了?”

“你是说那边有些人已经打烦了,又或者说被打怕了,既然打着没好处,还不如服个软,求重新开贡市?”

“就是这样。对于蓟镇来说,不打仗就没有死伤,不用抚恤,朝廷能节省一大笔,但真要说起来,这些发朝贡财的鞑子也是要钱打发的,所以朝廷是希望人家称臣,又希望人家别老是来朝贡。比如说,规定他们三五年朝贡一次,省得每年他们一来,又要赏赐,又要大批兵马护持,担心伤及沿途百姓。所以,对朝廷的老大人们,还有蓟镇的戚大帅而言,最理想的就是在蓟镇喜峰口等几个主要关口开通互市,长保太平。不过花钱买太平,还是朝廷的宗旨。”

说到这里,汪孚林突然放轻了声音,“其实说到底,从前还有北平行都司的时候,大宁、营州、东胜、会州、开平、兴和,这一系列长城之外的防线连成一片,既可养马,又可震慑蒙古,只可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