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言情小说 - 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我打听好了,柳枝抽得最实在,王君每天被她妈抽得嗷嗷叫唤,你是没听过——”

话未说完,隔壁的隔壁传来惊天动地的叫声:mama呀我真错了!轻点打吧!

多么恰到好处的示范呀。

这屋里头的母女俩对望两下,笑了。

伴随着王君唱戏般的求饶,林雪春吃掉半碗白粥两个红薯,龙卷风似的扫掉许多菜。阿汀吃得不多,细嚼慢咽。等她吃完,林雪春早已洗完澡。

阿汀也要洗。

三户人家共用一间两平米大的卫生间,小小的,胜在干净透气。

花洒沐浴露当然没有,林雪春端来一盆温水,是白天在太阳底下晒透了的。皂角味道淡淡的,洗完澡走出去,经过凉风一吹,满身的舒爽和清香。

天彻底暗下来,灯泡亮起来,阿汀再次翻开书本。

“行了行了,用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别把眼睛看坏了。”林雪春满身疲惫,随口叮嘱阿汀早点睡。

阿汀问起爸爸。

“肯定又帮酒厂的弟兄守夜去了,他就这幅德行。别人家的事全当自己的,在自家反而不吱声。”林雪春不耐烦地说:“留着饭菜就行,他自己会吃。”

说完睡觉去了。

阿汀继续看书。

八十年代有很多不方便,但最大的好处是不疾不徐。没有飞驰而过的车水马龙,没有喧嚣的灯红酒绿。时间慢慢地流淌,微风卷着发丝,蝉鸣此起彼伏,与细密的蛙声融为一体。

无数灯关掉了,无数的村民睡去了,日暮村里剩下最后一盏等候的灯,遥遥指引着未归的人。

宋于秋终于回来了,犹如骆驼般半拉着眼皮,看着女儿张罗饭菜,

他知道林雪春是世上顶好的媳妇,无论多穷,她有本事把穷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非要说美中不足,便是万年没有长进的厨艺。

夹一筷子的土豆丝,入口咀嚼,微酸微辣,滋味无限。

“你做的?”这是他今天对女儿说的第一句话,却没看她。

阿汀点点下巴。

吃完饭,宋于秋三两下收拾掉碗筷,动作娴熟。他打了两盆水放着,阿汀看出艳粉色的塑料小盆是自己的,道谢之后刷牙洗脸。

她踩上楼梯的时候,宋于秋还没睡。

沉默寡言的父亲坐在门槛上,遥望一轮残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背影寂寥。

宋于秋好晚进屋,林雪春翻个身,背对他说:“我要带阿汀上城里的医院。”

这事提了不止两三回,她常常固执得让人头疼。

宋于秋合上眼皮,浑身酸痛的肌rou沉下去。

“你听到没有?”

他不喜不怒地回:“不算生活费,冬子明年学费和住宿费加起来,一百二。”

这年头普遍三十块钱的工资,国有企业五六十顶天。他们夫妻俩不怕苦累,但这房屋是爸妈的,租钱照样给,并且只许多不准少。

打碎牙齿往里吞,对外说成尽孝钱,不得不留给长辈一份牛气。

儿子在外头上大学,身边总要带点钱。女儿花花心肠,别人家有什么好东西,她非要不可。上下两辈压下来,他们俩成了夹缝求生的砧板rou。

手头留着三十块钱以备不时之需,后院埋着两百块钱,远远不够儿女日后的聘礼和嫁妆。

林雪春也明白这个理,对着墙壁盘起手,咕哝着:“阿汀过两天就中考了。我明天打一条排骨来,再买两瓶维他奶放着。”

原来是挖好的陷阱,医院去不成,至少要买rou买牛奶,不容许你反驳。

“家里麦乳精没了?”

“维他奶更好。”

维他奶是北城的特产。北城离日暮村十万八千里,这般可遇不可求的紧俏货,全县城找不出几处有。

日暮村西头有位大名鼎鼎的‘富小姐’,她开的杂货铺子里什么稀罕货都有,还比别处便宜。但名声不好。

“别被人瞧见了。”

宋于秋沉沉睡去。

半夜,月亮挂到半空,隔壁的叫骂声又起来了。

☆、寡妇死

仿佛隔着一层水膜,朦胧听到恶毒的辱骂。

“没有你这个扫把星,我就不会被赶出医院,压根不用回到这个破烂村子!”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至少它还会摇尾巴!”

“他们说的没错,你是天生的怪物,竟然长这样的眼睛!转过去,别让我看到那玩意儿,不然我就拿榔头打死你,筷子戳烂你的眼睛!”

阿汀朦胧醒来,听到藤条划空的‘嗖嗖’声。

“过来,过来。”墙壁另外一面的大喊大叫,突然又变为轻柔的嗓音:“我讲故事给你听。”

“知道眼睛作孽的人怎样吗?”

“我们用开水烫过的针,挖出他的眼睛。嘴巴作了孽,就把他的舌头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作这么多的孽?”

“别用你那双恶心巴拉的眼睛看我!”

歇斯底里来得突然,去得突然。

女人换上清晰、冷静的语气,发音非常标准地说:“你想说什么?问我凭什么这样对你?我是你妈,我怀胎十月生得你这小畜生。但我这十多年都在后悔,怎么没把你给弄死?谁教你紧紧扒着我的肚皮的?把你丢在火车站的时候,又是谁教你抓着我的手指头不放?”

伴随着拳打脚踢的动静,外屋的林雪春没好气地大骂:“死王八羔子,你他娘的再嚷嚷两句,老娘扒了你的皮!!”

如此洪亮有力的大嗓门,几乎要震碎屋顶的瓦片。

隔壁的女人终于静了一刻,低低的呜咽声若有似无。

阿汀完全清醒过来,掀开薄被穿上拖鞋,走出房门便被叫住:“你干嘛去?”

“上厕所。”

“房里不是有夜壶么?”

阿汀很少撒谎,咽喉正在努力酝酿谎言,宋于秋忽然沉默地起身,披上一件短袖的麻布衬衣。

林雪春见状便闭上眼睛,发一句牢sao:“死寡妇,明早看我不找她算账。”

楼梯吱呀吱呀,宋于秋先走下去,阿汀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小心地跟在身后。

取下大门的门闩,宋于秋双手插在裤衩兜里,止步于共用厕所边。

阿汀不是真的想上厕所,但也说不清自己想要干什么。她在里头站了一会儿,又出来,发现隔壁屋子的门微微开着。

“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辛辛苦苦,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转世的妖怪!当初都把你扔河里了,怎么就淹不死你这个祸害?!”

新一轮哭天抢地开始了。

嘶哑绝望的斥责,斑驳墙壁上晃动的黑影。越是走近,越能闻到一股彻底腐烂的味道。

犹如古老的树木轰然倒下,根茎尽断,臭味扑面而来。

阿汀不自觉往那边走,稚嫩的肩膀却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