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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蒲风攥着他的领子格外平静道:“这里容得上你一个阉人说话?还不滚!”张全冉一笑,“夫人好大的官威。”“都出去。”“别得寸进尺了。”张全冉引刀出鞘咬牙笑道。蒲风立在了他面前,将每个字眼儿都咬得格外清楚:“我断案十数起,是不是景王下的毒,你我还不知吗?今日若是谁敢阻我,归尘的暗卫便会将密信传遍大江南北,你不要逼我。不然,鱼死网破。”“各退半步如何。”张全冉一扬手,挡着蒲风的东厂番子果然退了下了,只是守在了门口。满堂都是东厂之人,颓然彻底安静了下来。在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蒲风跪坐在了他的身边,将白单攥了很久,终于掀开了一半。一切侥幸都不存了。她不愿去探他的鼻息,就当作他只是睡着了。可口角尚未干涸的血色却是割得蒲风心痛如绞……地面这么冷,他的衣服还是湿的,他去的时候……一定很冷罢……“我来晚了,归尘……来晚了……”苦苦维系了良久的理智,就这么瞬间崩塌了。她的归尘,不会再握住她的手,轻吻她的额头,那些她不曾说出口的话,他再也听不到了……脑袋便这么乱嗡嗡的,她手足无措。“奉劝夫人还是不要触碰杨大人为好,事关案情审理……这毒也会发散。”蒲风到底还是摩挲着他的面庞伏在了他的耳边,就像是往日耳语:“既然你先去那边了,也要等等我……我还有事情要办,为了你,李归尘……你这个骗子,居然就这么死了……”蒲风的喉头哽住了,泪水终于落在了下来,滴在了他的左眼下面。她不想让那些人看到她哭,“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的……”有些自责和亏欠,终究是要长长久久地伴随她一生了……“昨天我去找你,是想和你说,归尘啊,你要当爹爹了……你知道吗?咱们的孩子啊……”蒲风心痛得说不下去了,她时时念着李归尘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却不想,她会亲眼看到他流下血泪出来。一道蜿蜒而下的血泪。这里面有问题,是一个局。可如果她一早就告诉他,他会不会为了这个孩子多些求生的欲望?陆经历、冯显,如今是她的归尘,蒲风不是没疑心过朱伯鉴。归尘既是自皇宫回来出了事,难道他又打算用杀害近臣的手段来打压景王?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归尘就这么受屈……而她的这个念头,在看到了李归尘留给她的那封密信之后落了实。张全冉显然派人翻动过他的东西,但那封密信并非是以普通笔墨所写,用的乃是盐卤。正面书写的都是些普通的家常琐碎作为掩饰,而背面列的三行话却需要粘些草灰才能隐约看出来。“端怀王之私印墨宝,上诛二臣以驳逆流,墨色莲纹有疑,吾若不测,当归隐。”他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正朔皇帝当年驾崩之前诏她入宫,只是为了将端怀王的遗物留给自己?还要她时常拜祭……难道说,自己是端怀王留下的遗女?正是因为母亲流落教坊司,所以才保住了自己?杀害母亲的人,与景王的手腕上都有这个墨色莲纹。蒲风那时并不以为意,可归尘怎么会也知道这个墨莲纹?她求着段明空带她去看近来归尘经手的卷宗,才知道那日抛掷的“隋炀帝”飞书的人竟也刺了墨莲纹身,甚至还有翊坤宫身死的王顺公公也是。蒲风将此事说与段明空的时候,他一直沉默着向窗外望去。“我不明白,景王那时还不成势,为什么要害端怀王和……我的母亲……”“什么时候?”蒲风的目光有些凝滞,“十多年前,在香雪阁……我还记得那个男人很白,他将我从床底拖了出来,但他将刀刃顶在我的心口上,却没有杀我……”她坐在这儿说这段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段明空的神色发生了什么变化。灯火明亮异常,他站在光前,无言撩起袖口将右臂放在了蒲风面前。几乎雪白的皮rou上,赫然有一圈繁复的莲花座墨纹,和她梦中的场景完全重合。他的眸色忽明忽暗,“我当年留下的那个孩子,居然是你……”作者有话要说:蒲风上线了~第88章溃散(捉虫)[VIP]蒲风攥着扶手没有再追问下去,梦境中千百次出现的那个模糊刺目的人形一点一点化为段明空苍白的面孔。他的声音似乎忽远忽近,明明每一句话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可她却有些听不进去。“你是端怀王遗女之事,杨焰他一早就知道了罢。当年端怀王殁了以后,皇后被废,蒲家势倒,令堂沦落至香雪阁……”蒲风喃喃道:“即便如此,也要置我们母女于死地?”“因为令堂见的人,是正朔爷的近侍,有人怕端怀王和废后被平反,所以,斩草除根。”“斩草除根?”蒲风已经有些木讷了,“可你依旧没下去手……你曾是景王党?可端王殁的时候,景王只有十几岁,到底是谁的命令?”“吴皇后教唆的太子。”段明空说出了口,似乎是放下了经年背负着的担子。蒲风点了点头,有些苦笑。所谓当今的太皇太后还有先帝,竟是一个蛇蝎妇人,一个任人摆布的庸碌之徒罢了。为了帝王宝座,她的至亲至爱,尽数遭人残害……命如草芥。她可以活得昏碌,即便没有归尘,也没有亲人,就像是此前的那半生般艰难乏味度日。毕竟在这飘摇的世道里,谁还能奢求些什么?只不过,如果李归尘还在的话,会有人握住她冰冷而轻颤色双手,可现在它们只能藏在袖子里。蒲风知道,她面前的路将会是怎样地难走。段明空僵在那,有些失神道:“成了锦衣卫,杀害了你的母亲……这些事情是我做下的,如果你想报仇杀了我,请便。”蒲风站起身来一把抽出了段明空的佩剑,狠狠劈进了桌角里,深吸了口气,却也只是淡淡道:“死了就一了百了是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必亲手斩杀你……可惜,不是。”“你想怎么办?”蒲风盯着段明空,“你告诉我,归尘是不是没有死?一定是圣上的计谋对不对,对不对?”段明空不愿直视她,只是摇头道:“尸体你也看到了,这一次,他大概是真的去了……”“死人怎么可能会流下血泪呢?现在还在伏天里,又不是寒冬冻死,他若是真的死了,怎么可能会流血泪……”“是圣上亲赐的毒酒。”段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