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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它被风雨摧残了去,这便是结界。”小谢荀似懂非懂,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就在那片雪花在谢涟指尖化开之时,谢涟忽然屈指一弹,指尖上的那颗水珠倏然跃起,接着化为一层巨大的透明遮罩在湖心亭上空徐徐铺展开来。小谢荀不由走到亭边,仰首看,眸中熠熠生辉,充满了对父亲的敬佩和向往。只见那飘扬的雪花似乎瞬间被凝在半空之中,时间仿佛也停滞了一般,寒风呼啸之声、江水奔流之声、还有雪落之声霎时间都消失了,湖心亭方圆五里的天地间陷入绝对的寂静。在这绝对的寂静中,小谢荀赫然听到枝叶伸展,花苞抽放的声音。他惊讶地朝亭下看去,只见亭下几株光秃的碧桃花树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发出绿叶,抽出红色的花苞,接着花苞绽放,花瓣片片舒展,露出中间黄色的蕊芽。谢涟突然将五指虚握成拳,像是捏碎了什么东西。便见嘭地一下,头顶张开的结界倏然破碎,化为无数透明的浅银色碎片,被江风一吹,转瞬无踪。与此同时,那满树的碧叶红花也顷刻落尽,化为雪中尘泥。谢涟说:“这便是为父的本命符。”他转过身来,面上无笑,看着小谢荀道:“本命符结界的第一层,道一,也是最基础的一层。你布一个结界给我看看。”小谢荀并拢二指,摆出起结界的手势,清喝:“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二指猛然朝下一划!风从地上吹过,卷起蜷曲的枯叶。没有,什么都没出现。小谢荀不服,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来过,到最后天色暗沉,积雪没过小腿,小小的人儿眉上肩上落满了白扑扑的雪粒子,喊得嗓音嘶哑,依然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他抬头看向父亲,嘴唇哆嗦着道:“我……”谢涟没有回应,只用极为陌生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大步离去。他年幼时苦练不成的东西,这小毒物不到一月,便已能自如御使了吗?难道他没有继承的血脉,却叫她继承了?……“……小堂兄,小堂兄?”五只纤细的手指张开,伸到他眼前晃了晃,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一手撑在脸旁,一手拿着书卷,懒洋洋地卷起双睫看向几乎将半个身子趴到桌上的少女。少女提着一张符箓问他:“小堂兄,你看看,这张符箓好生奇怪,似乎不在五行之中。该如何分类?”谢荀只看一眼,便认出那是一张极为阴邪的符咒,叫作阴雷符。据说十多年前萧氏魔头在灭门之后,便会用此符顺便将被灭的世家门派再清洗一番,务必保证被灭门的世家门派鸡犬不留、灰飞烟灭。“这叫阴雷符,用来殛杀鬼魂的。雷属震,震为木,此为木属符箓,不过极为阴邪,不要和普通的木属符箓放在一起,你另外找个盒子收起来。”妙芜应了一声,将那道阴雷符誊画完毕,另外收起。“那这张呢?”妙芜又提起一道符箓。“这道符叫‘闭耳塞听’,用来封听觉的。”“五行属系?”“属风,风属木,此符为木属符箓。”……本来二人已两日不曾好好说上几句话,可今夜这样一问一答,却好似暂时抛却了嫌隙,又回到从前。谢荀的视线落在少女蓬松的鬓发上,有片刻怔然——不过是那夜作了个古怪的梦而已。在梦中他梦到这小毒物给他送饺子、陪他试新衣——虽然仔细想来,这些事情都是现实里从未发生过的。纵使真实到叫他心生迷惘,但那依旧是假的。“咦,这盒子里居然还有张碎成几片的符?”妙芜自言自语,“不对,这里头应该有三道符箓。”她将破碎的纸片依次取出,在桌面上拼合起来。拼到一半,有些卡住,眼神在木盒中的碎纸片里来回逡巡,最终落在某一张碎片上。她伸出手去。与此同时,少年也将手探入盒中。二人的手指落到同一张纸片上方,指尖相触。少年的指腹上生着一层薄茧,指尖微硬。少女的指尖柔软而细腻,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触感。两根手指相触,二人均是愣了一下,同时抬头看向对方。二人眼神乍然相逢,谢荀便率先撇开脸去,烛光下,他的耳尖微微红了起来,然后越来越红。妙芜愣了一愣,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看到谢荀红到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耳尖后,不知为何,脸颊一烫,手指往回缩了缩,慢慢收回手来。谢荀保持手臂伸直的姿势,过了会,指尖落下,将那片符箓碎片拈起来,拼到桌上。接下来二人像是结成了某种默契,谢荀将属于同一张符箓的碎片从木盒中挑出来,放到桌上,再由妙芜拼凑。不多时,二人便将三张碎成好几十片的符箓拼回原样。妙芜依旧誊画一遍,收了起来。“为何今日午间,那般晚才用饭?”谢荀忽然问。妙芜奇道:“咦?小堂兄,你怎知我午间很晚才吃上饭?”谢荀轻飘飘地掠了她一眼。妙芜看到他束发的小金冠,想起今天中午从窗外反射进来的那道金光,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她腹诽:不会吧。难道谢荀对她的怀疑,已经深到需要偷偷监视她的地步吗?“这不是戒律长老罚我到膳堂帮忙布菜吗?各位同窗的师兄师姐们非挤到我那处打菜,这一耽搁,就晚了。”谢荀皱了下眉,没说什么。此时夜已深,妙芜算算时候,自觉应该回去了,便将分类、誊录好的符箓收好,灭了其它几根蜡烛,只留一根照路。谢荀跟在她身后,也下了楼。此时司书长老早已歇下,妙芜小心将藏书阁锁上,挎着小布包慢慢往回走。谢荀和她并肩而行,一直走到一条分岔路上,忽然停下脚步。妙芜回头道:“小堂兄,明日再见。”语气极为亲昵自然,好似已经忘了那天在洞中被谢荀那样质问过。谢荀眸光微闪,唤住她:“慢着——”妙芜只好将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本命符的第一道结界,你再施展一遍。”妙芜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依言而行。她并起二指,凝神,手指猛然向下一划:“道一!”地上闪过一线金光,一道金光流璀的结界立刻将二人分隔在两端。谢荀伸手触摸那到结界,目中流露出几分感慨。这就是他苦学不成的东西。没有与生俱来的天赋,没有谢家的傀儡血脉,学不会就是学不会,再如何苦练强求也没有用。妙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