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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红糖姜汤大抵起了效用,又捂着汤婆子,裴锦箬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困意渐渐翻涌上来,听着窗外沙沙的夜雨声,昏昏欲睡。突然,那沙沙夜雨声中好似多了一丝异样,裴锦箬不堪其扰地皱了皱眉,片刻后,才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激灵,蓦然睁开眼时,人已是自枕上弹坐而起。“小狐狸,还真是敏锐。”慵懒的笑嗓就响在近旁,太近了。裴锦箬瞪大了眼,望着一身夜行衣,正站在窗边,反手关上窗扇的人。会叫她小狐狸的,也不会有旁人了,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燕崇淡淡睐她一眼,缓缓从窗边走到了桌旁,桌上放了茶盏,他自顾自倒了一杯,咕噜噜喝下,自在得仿佛这里他才是主人一般。裴锦箬却不自在了,不止不自在,起先的惊愣过后,她这会儿满腔里燃烧着的,却是怒火。“燕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夜半探她香闺,早知他玩世不恭,但也不该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来吧?他一个人想疯没关系,但别拖她下水啊!“你急什么?”燕崇奇怪地瞄她一眼,“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想嫁人吗?既是如此,名声于你无用。若你要嫁人,那自然也是嫁我,那也没什么关系,没准儿,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呢。”裴锦箬瞪着他,没好气,但到底还是瞄见了他眼底一缕幽光,她便是抬手将微微敞开的衣襟揪紧,又顺道取了叠放在枕边的外裳将自己周身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趿拉着鞋,下了床来。燕崇有两分扼腕地瞧了一眼被衣裳遮住了的春光,叹息了一声。面皮一刺,却是因着某人的目光实在是迫人,说是如芒刺,也无半分的夸张。咳咳了两声,燕崇咧嘴笑道,“小狐狸莫激动,我来时很是小心,加上你家的这些护卫实在是差劲得很,不会走漏风声的。我刚才……不过是逗你呢。”裴锦箬面色却仍然沉冷,目光往那隔间处望去,他们在这儿说了半晌的话,拒霜却是半点儿反应也没有。许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猜到了她心中忧虑,燕崇忙道,“我使了点儿手段,暂且让你的丫鬟睡过去了,不伤身的。回头我走时,给她解了便是。事急从权,你莫怪。”朝着她嘻嘻一笑,带着两分讨好的意味。裴锦箬哼了一声,抬眼见他头发略有些润湿,发丝贴在额前、颊上,心口,不由得便是一软,“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最好,他的事是真急,否则……“我来,是给你送这个的。”燕崇一边说着,一边将胸口处的一个活结解开。裴锦箬这才瞧见他背上还背着一个狭长的包袱,也是与夜行衣同色的玄黑,因而,她方才竟是未曾瞧见。只也不知那包袱里是什么。裴锦箬不想承认心中有些好奇,但却是不错眼地瞧着燕崇将那包袱取下后搁在桌上解开。那包袱里,完全出乎裴锦箬意料的,居然是两幅画轴,许是出门时便瞧出要下雨,竟是事先用油纸裹了两层,倒是没有淋湿半点儿。不过……他拿这个来做什么?裴锦箬狐疑地望向燕崇。后者却是笑道,“这是给你的,你打开瞧瞧吧!”裴锦箬心中不由得疑虑更深,在他笑侃的眼神中,缓缓将那画轴打开了,一看,却是吓了一跳。这画,居然是前朝洪大家的“雪霁图”。是不是真迹尚且不知,可她前世便知,这幅“雪霁图”就藏在靖安侯府的库房中,准确地说,应该是在永宁长公主的私库之中。裴锦箬眉心紧颦,瞄了他一眼,却见他只是望着自己,一脸贼兮兮的笑,她不由将眉攒得更紧,手下不停,又将另外一幅画轴也拆开看了。果然,又是一幅名作。不管是真迹,还是仿作,只怕都是价值连城的。裴锦箬将那画轴放下,抬起一双猫儿眼,却很是清冷地望定燕崇道,“燕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山水画吗?我回家里给你翻了两幅不错的给你带来,可还喜欢?”。m.------------第96章幼稚裴锦箬瞪眼,他从哪儿知道她喜欢山水画?半夜三更,夜探她的香闺,给她送两幅画轴,便是他所谓的要事?燕崇看出了那双瞪着他的猫儿眼里隐隐燃起的火,却是误会了意思,“你若是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库房里还有许多前朝的名画,什么冯大家的,曲大家的,只要你喜欢,谁的都可以,还不比什么名不见经传的穷举子画的要好吗?”听到这里,裴锦箬才大抵听出了事情的始末,却是被气得笑了,“滚!”燕崇一愕,“你叫我滚?”他心头一噎,这只小狐狸的胆儿果然够肥。“这是我家,我若真高声喊了抓贼,我们家那些不中用的护卫只怕也得动起来吧?”“你威胁我?”燕崇不敢置信地挑眉。裴锦箬回以挑眉,加一记冷笑,“还就威胁你了,怎么着?”说着,已是趁他愣怔之时,将人推到了窗户边儿上,一把将窗户掀开,“快点儿走!否则,我真喊人了!”燕崇瞪着她,还真被那双琉璃色眸子里的厉色惊到了,不知不觉便是乖乖听话,翻过了窗槛,在裴锦箬要反手关窗时才反应过来,伸手便将两扇窗扉牢牢抵住,而后,咬牙瞪着她道,“小狐狸,你还真是胆儿肥,当真不怕爷收拾你吗?”“燕二公子,半夜乱闯姑娘香闺的人,胆儿更肥吧?这话若是告到了陛下跟前……”抬眸却见某人一脸期待的神色,裴锦箬考虑到这事儿若是被永和帝知道后,可能会造成的后果,生生将话吞了回去。“总之……你快些走,否则,我真要喊人了。”燕崇有些可惜,她怎么就不将方才那话给说完呢,最要紧,他还真巴不得她把状告到皇舅舅那儿呢。不过……很显然,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已经察觉到了。见他不说话,却也不走,裴锦箬皱了眉,用力一拍他的右手,在他吃痛地缩回手时,迅速将窗扇拉了回来,另外一只手怕被夹到,也赶忙自觉地将手缩了回去。“砰!”一声,窗户合上了,窗外,却是燕崇压低了的数落声。“我再说两句便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