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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咐我踏踏实实为宋大人效力……唉。”“啧,叹什么气?”潘奎头一昂,佯怒问:“喜得贵子,又当上千户,一连串的喜事,你小子反而闷闷不乐,就不能高兴点儿吗?难道想一辈子待在赫钦?一辈子不换防,是不可能的。”马鞭轻甩,郭弘磊抽了抽江岸石壁,叹道:“我明白。”“那就高兴起来!”潘奎揽住对方肩膀,昂首阔步,高声说:“走,回营,叫上几个弟兄,让伙房烧几道拿手菜,为你践行!”郭弘磊振作精神,由衷感激道:“多谢奎哥一直以来的关照。”“兄弟之间不言谢,你小子又犯了客气的毛病了。”潘奎乐呵呵。暮色中,他们上马,有说有笑地回营。一晃眼,三月初十。冰消雪融,草木萌生,万物复苏,边塞又逢春。姜玉姝拿出十二分的耐心,终于坐完月子了。清晨,春光明媚,厚皮袄已收起,她穿上薄夹袄,对镜梳理发丝。整个冬季都窝在房里,连捂了数月,铜镜里映出一张玉白无暇的脸,白里透红,粉润光洁,秀美无双。刚梳好发髻,窗外蓦地响起孩童追逐嬉笑声,姜玉姝起身伸了个懒腰,推窗遥望:窗外是檐廊,廊阶下即是庭院,院落方方正正,四角栽树,并有若干花坛,与一座小假山。“哈哈哈~”“放风筝喽!”六岁的郭煜兴高采烈,小胖墩拽着一个老鹰风筝,绳子仅长数尺,愉快大喊:“哦哦哦,放风筝喽!”“哥哥,等等我。”休养月余,龚宝珠早已病愈,但仍是瘦弱,两岁女童迈开短腿奋力追赶,“我帮你呀。”郭煜停下脚步,回头催促:“想帮忙?那你倒是跑快点儿!嬷嬷,不许拦着她,meimei快来,哥哥教你!”“来了。”龚宝珠奔近,气喘吁吁。郭煜抬袖擦汗,叮嘱道:“喏,你托着它,哥哥往前跑,叫你松开时就立刻松手。记住了么?”“记住了。”龚宝珠点头如捣蒜,言听计从,乖乖捧着风筝。郭煜吸吸鼻子,旋即埋头往前冲,“冲啊——放风筝喽!meimei松手!”“嗯。”龚宝珠应声松手。风筝应声落地,硬被小胖墩拖着走。两个奶娘始终尾随,左劝右劝,却根本拦不住。她们心怀顾虑,忐忑望向东厢,干焦急,苦着脸劝阻:“一大清早的,老夫人她们还没起,你俩小声点儿。”“别嚷,别嚷了!唉,小祖宗,慢点儿,当心摔跤。”“宝珠,宝珠回来,歇会儿。你病才刚好,跑得一头汗,小心又着凉。”郭煜玩得正高兴,压根听不进劝,时而绕着假山跑,时而绕着花坛跑,精力充沛,不知疲倦。当他颠颠儿跑过东厢时,猛一阵晨风袭来,刮得风筝歪斜飞起,“啪“地撞上廊柱,紧接着跌下,绳子被萌出新芽的树枝缠住。“哎呀!”郭煜被迫停下,踮脚又拉又拽,嚷道:“唉呀,我的风筝,缠住啦!怎么办?”姜玉姝站在窗前,笑眯眯问:“缠住了啊?”冷不防听见二婶嗓音,郭煜诧异抬头,迅速扬起笑脸,脆生生答:“婶婶早!煜儿刚想给您请安呢。”姜玉姝颔首,“你比婶婶还早。”说完,她离开窗走出房门,快步行至树旁,伸手解风筝,轻声说:“大家正在休息的时候,应该安静些,散散步、读读书、写写字,不也挺好玩的吗?”“但是我觉得,放风筝更好玩。”姜玉姝哑然失笑,“咳,但清晨的时候,尽量小声点儿。其实,院子里风不够大,也不够宽敞,风筝恐怕放不起来。”“我正在试。等放上天了,一定请婶婶观赏。”郭煜仰脸,个头未及高挑的二婶腰间,气恼说:“这棵树真讨厌!您小心,仔细被树枝划伤手。”这时,奶妈们匆匆赶到,宝珠在她奶妈怀里。“夫人歇着,我来弄!”郭煜奶妈连忙靠近,抬手去够风筝,歉意问:“您是被吵醒了吧?唉,煜公子起得早,一开门便开始跑、跳、玩风筝,实在劝不住。”姜玉姝摇摇头,“没吵着,我一般是这个时辰醒的。”龚家奶妈放下女童,提醒道:“快给长辈请安。”“宝珠给二舅母请安。”女童端端正正施礼。姜玉姝弯下腰,随手拨了拨她汗湿的稀黄鬓发,温和答:“好孩子,真懂礼貌。跑得满头汗,小心着凉,该换衣裳了。”“哎,马上换!”龚家奶妈躬身应答。下一瞬,郭家奶妈解下了风筝,郭煜立马跳起夺走,雀跃欢呼:“哈哈哈,解下来了!放风筝,放风筝喽!宝珠meimei,走,二位嬷嬷也来,咱们一起玩!”姜玉姝正欲劝两句,东厢第一间卧房的窗猛被推开,王巧珍披着夹袄,未梳发,黑着脸探身,喝道:“煜儿!”郭煜止步,吓得一吐舌头,转身赔笑答:“母亲起来啦?孩儿给您请安。”“请安?安什么安?”王巧珍连日被生生吵醒,头昏脑涨,没好气地训斥:“玩玩玩,一天到晚就知道贪玩!大清早的,不认真读书,却满院子乱跑,大呼小叫,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知道长辈们在歇息吗?奶妈怎么不劝阻他?”奶妈一脸为难,嗫嚅答:“劝了,一直在劝,可、可孩子不听。”“皮又痒痒了是吧?过来,交出风筝!”王巧珍恐吓似的扬起巴掌。郭煜一见母亲亮出巴掌,办了个鬼脸,抓着风筝转身便跑,飞奔向正房,边跑边佯哭,大喊:“祖母!祖母快救救孙儿,呜呜呜,老祖宗,救命呐,我娘又要打人啦。”“煜儿——”“你、你简直讨打!”王巧珍咬牙,儿子愈发顽皮,时常气得她七窍生烟。姜玉姝忍俊不禁,叹道:“嫂子消消气,煜儿正是爱玩的年纪,长大些就懂事了。”“唉,实在太顽皮了,一天到晚,安静不了两刻钟,闹得人头疼。”王巧珍掩嘴打了个哈欠。旁边,龚家奶妈牵着宝珠,局促杵在树下,瞅准了时机,忙催促女童,“快给大夫人请安!”龚宝珠年幼,但小孩子并非完全懵懂。寄人篱下,相处月余,她模糊意识到王巧珍不喜欢自己,不禁胆怯,犹豫挪近了,行礼并小声说:“宝珠给大舅母请安。”王巧珍靠着窗台,居高临下,隔着檐廊瞥了一眼,淡淡答:“是宝珠啊。”“嗯。”龚宝珠规规矩矩站立。王巧珍与廖小蝶积怨极深,打从骨子里蔑视“贪慕虚荣的狐狸精“,连带着,也无法待见狐狸精的女儿。晨风凉,她裹紧夹袄,漫不经心地说:“煜儿贪玩,整天吵吵嚷嚷,猫嫌狗厌,刚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