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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之人的怒意。齐晗吐出一口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带回去,给他清醒清醒。”北疆战场唯一一个发号施令的人,中州朝忠亲王齐慕霄冷冷道。“是。”一声整齐划一、掷地如石的深沉应和。一行人迎着荒原上凛冽的朔风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到达军营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不同于荒原上似乎亘古的寂静,清早的军营里已经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早训。接了齐慕霄命令的两个兵士待齐晗下马之后,径直带着他去了离伙房甚近的一处水井边,两个杀气腾腾的军营汉子可不管这个年轻公子是什么身份,既是将军说要清醒,在齐晗还在发愣的时候,就将两桶冰凉彻骨的井水兜着脑袋浇到了他身上!北疆最高统帅齐慕霄的营帐里,被重点照顾的齐晗浑身上下滴着水,左颊高高肿起着,膝下还被赏了一桶兵士们用来雨天铺路的细石子——跪着。莫鑫跪在他右后侧,莫焱跪在前方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九爷降罪!”齐慕霄挥挥大手道:“阿提莫夏川也知道,这一战已经是生死之战,他收拢了所有的实力,只为拖住我们的脚步给他争取逃跑的时间……你先起来,本王知道你们都尽力了。”莫焱谢过,犹豫了一下之后起身,退至一旁站定。如此以来,齐晗和齐慕霄一跪一坐之间就再无隔阂。齐慕霄没有穿将军甲胄,可是魁梧的身材依然气场十足,军人的凛冽和上位者的气势,令整个宽敞的营帐里都充满了压抑之气。他在看地上跪着的齐晗,浑身湿淋淋地滴着水,脸上挨了巴掌膝下垫着石子,看得出长途跋涉之后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没有追到阿提莫夏川的挫败……即便如此,齐慕霄依然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少年——因为他的能干、优秀,因为他是中州王朝的继任者,更因为他是三弟弟手把手教出来的人!“莫鑫先起来,主子不懂事,不用属下跟着陪绑。”其所谓爱之深责之切,齐慕霄在此刻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三弟弟会对齐晗如此严厉。莫鑫看了看齐晗的背影,叩首起身,齐慕霄又挥手让他们出去了。营帐里,只剩下叔侄二人。“知道为什么不让你追吗?”齐慕霄站起来走到齐晗跟前问道。齐晗抬起头仰视着魁梧的师伯九皇叔,眼里除了残存的倔强,更多的是求解的渴望。齐慕霄后退几步,拉了一下一根从帐顶垂下的绳子,一幅巨大的北疆舆图缓缓落下。齐晗见过这样的装置,在先生无音阁的书房里,不用想也知道,两张舆图定然出自同一人。齐慕霄站在舆图前,指点道:“这些事往后也是要教你的,如今倒也是个机会。中州上下都习惯把这一片叫做北疆……”齐慕霄的手指在舆图上划了一个长长扁扁的圈,“特指的其实是中州军队所驻扎的这条千里疆域,它最早属于西川,只是后来因为与北莽之间战事不断,坚壁清野之后就只剩下军队了。”齐晗的思路顺着齐慕霄的手指一步一步走,膝下传来钻心的痛楚、脸上也肿胀得难受,可是他丝毫不在意。“今夜为什么不让你追击阿提莫夏川,”齐慕霄很快进入了正题,“你看这里,我们在西川荒原的边界上阻截到了他们的队伍,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结局。因为再往北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军营,一条通往中州和北莽的战场——那里向来是无人区,只要一方的人进入,就意味着向另一方宣战。晗儿,你狠命要抓阿提莫夏川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阻止他发动战争吗?阿提莫夏川可以毫无顾忌地冲进去,你呢?你可以吗?”齐晗怔怔地听着,无言以对。齐慕霄军人的气性上来,语气不禁霸道起来,粗粝的手指几乎指着齐晗的鼻子骂道:“情况不明就勇追穷寇,我是不是还要夸你勇往直前悍不畏死?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人,有本事你给我冲到北莽王庭去割了阿提莫夏川的脑袋,真是混账东西!”齐晗眼中的那点倔强终于一点一点熄灭,自从在刘宅被围命悬一线又靠着刘江川才逃出生天之后所积聚起的少年意气,也终于在脸上和膝下的痛楚中悉数散去。他垂下头,掩饰着眼中的挫败。“你自己说,该不该打?!”自问已经很有耐心的齐慕霄终于本性毕露,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听大将军讲道理——好吧,北疆其实不太有人相信,他们的将军是个讲道理的人。齐晗咬了咬下唇道:“该……该打!”从来都是先生判了就罚的,哪里回答过这样的问题,十九岁的少年心中有羞意。“上衣脱了。”齐慕霄干脆地吩咐,转身去摘了墙上挂着的一条三尺长鞭。齐晗从未心存侥幸,无论什么原因,今天定然是逃不过一顿打;只是他心里是感激的,他的长辈们,从来不会不问因由不通道理地责罚他——每一次受戒,他都心悦诚服。齐慕霄走到齐晗身后,自然看到了前几天在刘宅里受的伤,只不过在他眼中,这样的伤势实在不足挂齿。待齐晗放下了外衣和上衣重新在石子上跪端正,凌厉的鞭子就咬上了背脊!“嗯……哼!”齐晗脊背猛地一颤,整个人往前倾倒,他不想被一鞭子抽趴下,可是膝下尖利的石子随着重心的转移深深地嵌进了皮rou,他终于还是用双手撑在了地上。一年多以前,他挨过齐慕霄的鞭子,因为君默宁多用板子藤条杖臀,让他对那顿鞭刑印象深刻。如今比较起来,才知道那一日,九师伯是真的心存怜惜,纯粹为了打给先生看的。而今日,才是真正的惩罚。齐慕霄自然也知道跪在石子上挨鞭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是要给侄子一个教训,却并非为难和凌虐,于是说道:“撑着吧,我说过,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怎么挨都是挨。”“谢师伯!”齐晗感恩,用手将铺展在背上的头发撩到一边,撑直了手臂说道,“请您责罚。”齐慕霄不再多废话,挥舞起鞭子抽打在少年消瘦的背上,一鞭……一道血痕,交错的地方有血珠子迸现。而鞭下的少年,端着身子,守着规矩,疼得冷汗低落在地也依然一声不吭。随着数量的叠加,白皙的背上已经纵横交错,齐慕霄并未判下数量,齐晗垂着头握紧拳头熬着。帐门外,莫鑫和莫焱自然也听到了长鞭破空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寂静无声了;莫鑫与齐晗相处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