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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父亲可能常干重活,手背粗粝,脸上也是吹风日晒的痕迹。他笑着摇头:“不痛。”“你骗人——”小孩鼻子眼睛都皱成一团:“我上次都疼哭了。”“那是你还小,等你长成跟爸爸一样的男子汉,就什么都不怕啦。”母亲在一边说。“听到mama说的了吗,”父亲亲昵地蹭蹭儿子鼻尖,又故作严肃:“下次不要再问我疼不疼了啊,爸爸这么勇敢,怎么会怕疼。”孩子哼哼笑起来。陆晅走出电梯。回到门诊大厅,人潮汹涌,他一眼看见自己母亲。大家都步履匆忙,就她一个人站在门边,转脸望着外面白茫茫的天光。陆晅忽然鼻酸。他长吸一口气,双手揣兜,朝母亲走去。他停到她身后,没有说话。陆母似心灵感应般回头,挽唇道:“好了啊。”陆晅“嗯”了声。“走吧,”她不放心问:“你们老板孩子怎么样了。”“醒了。”他没说好不好,因为他也不确定。陆母叹气:“家境那么好,怎么也会想不开啊,”话还未落又否定自己:“也不好说,没准人家也有我们不知道的烦恼。”陆晅瞥了眼她絮絮叨叨的嘴,和纹路横生的眼尾,突地启齿:“妈,对不起。”陆母一惊:“怎么了?”“让你等太久了。”陆母看看腕表,困惑:“这才多久。”“很久。”陆晅神色郑重。陆母听懂了他话中深意,眼瞟向别处,不想让儿子察觉她眸中颤动,过了会,她才回过头说:“不久,哪里久啊。”陆晅想问清楚:“那时候,是爸让你瞒着我的吗?”陆母没开口,似在默认。她顿了顿,不再隐瞒:“是他的意思。”陆晅说:“我知道了。”“你也别怪他。”陆母劝道。“我跟他计较什么。”他是那么好的人。只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的一颦一笑还刻印在心底,他还是好想他。——送走母亲,陆晅回到公寓。进门后,他扫了眼客厅,没有看见玄微,他想开口叫她,最后还是只字未发。这几天经历太多,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走到龟缸前,玄微并不在里面,只有潺潺水声,在白费劲讨好着并不存在的屋主。陆晅想关掉筒灯,手在半空悬停少刻,终究还是把它留那开着。他直接上楼,走到床前,他停了下来。纯白被子鼓出一小团,里面显然睡了个人。陆晅原地笑了下,淡淡的,掺杂着许多情绪,却无法逐一言明。按理来说,换作平常他肯定就要掀被子跟她理论,但他今天精疲力尽,没有那闲心计较。他直接躺回床上。玄微睡得正香,忽然察觉有生物闯入她领地。她警觉睁眼,看到同一条被子里男人的躯体。她探出头找他,“你干什么?”“我能干嘛,睡觉。”陆晅眼皮微耷,觑了眼她头顶。“先来后到,”玄微坐起来:“我先躺这的。”陆晅单臂枕在脑后,没一点咬走的意思:“你怎么不睡你那龟缸。”玄微盯着他好整以暇的脸:“白天随我睡哪,是你说的吧。”“但我这会就是想睡床。”他打了个呵欠,合上眼睛。“哎?”她去拎他衣领,“你这人怎么言而无信,说话不算话。”刚要使劲,陆晅已经握住她手腕,她没设防,直接趴到他胸上。陆晅顺势用手肘卡住她后颈。玄微耳朵被迫侧贴在他胸前,他的嗓音隔着胸腔传来,像山林的风,有懒散的闷响:“能让我好好睡会吗……祖宗。”这个称呼倒是新鲜,玄微失神想,虽然听起来有些怪异,但不无道理。女孩没有动,没有挣脱。陆晅翘了下唇角,想到自己曾看过的一个说法,充电。下一秒,玄微大力撇开他胳膊,指着他说:“你心跳得这么快,能睡得着我叫你祖宗。”陆晅:“……”她能不能闭会嘴。陆晅翻了个身,决定不跟她多说一个字。他太困,侧过去就秒睡了。还真睡啦?玄微戳了两下他胳膊,男人纹丝不动。她靠近听他鼻息,显然已入梦,还是深眠。她收回刚刚那句话,她死都不会叫他祖宗。妖兽对气味敏锐,当中自然也包括人类的味道。人类在不同情绪下会散发出相应的气味,这应该与他们的生理结构有关。此时此刻,玄微能清楚闻到陆晅身体里的味道,像没有莺啼草长的幽谷,像日光照不见的深海,像冬季的雪水又结成了冰,充满疲惫,脆弱与无能为力。自打她认识陆晅,她从来没在他身上见过。即便是前几天,他在江底濒死的那一刻。她也不曾嗅见这股气息。呵,她轻嗤,当个凡人就是这么惨这么累。她多次在许愿池闻到类似的气味,岸上人双目紧闭虔诚祷告,倒不如说是在宣泄无望。玄微也翻身背对他,并往外挪开一段距离。她要离他远远的,她可不想被传染。……陆晅是被一阵咔嚓咔嚓响动吵醒的,他半眯开眼,循声去找,迷蒙间就看到床头靠了个女孩儿,好像还在嚼……薯片?陆晅马上清醒,果然是玄微挨着枕头吃东西,一手还瞥着手机,怡然快活。薯片碎屑洒了她满身,有部分还落在床单上。陆晅崩溃坐起来:“你现在还在床上吃东西?”她细腿一伸,背在靠枕上蹭蹭:“怎么了,这儿比沙发舒服,手脚更伸得开。”她一动,那些碎屑蹦的更远了。陆晅捏了下眉心,直接把她手里薯片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