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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鸣冤鸣冤鼓的声音响彻长夜,仿佛连朱雀大街尽头的那尊铜像也被惊醒。它的眼睛缓缓睁开,穿过时间长河,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李晏和燕三白被迫从温柔乡中醒来,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披上外衣,沿着宫灯照亮的道路一路来到偏殿,李晏皱眉看向先一步到达的零丁,问:”怎么回事?”零点凑近了,小声说:”王爷,有人鸣冤,还指名要找燕侠探。”找我?燕三白心中生疑窦,四下一看,就见偏殿里跪着一个青年,虽然跪着,但脊背却挺得笔直。燕三白走过去,正色道:”是你击鼓?何事鸣冤?”青年抬头看他,目光犀利,”你就是燕三白?”见青年如此做派,旁边的大太监明安顿时面露不虞,皱眉道:”你给咱家放尊重一点。””无碍。”燕三白摆摆手,”在下就是燕三白。”闻言,那青年定定的看着他,仿佛要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然后就在所有人都疑惑他到底想干嘛的时候,忽然间,重重的给燕三白磕了个响头,咚的一声,分外清晰。”你这是作甚?”燕三白一惊,连忙扶他。青年却不肯起来,”燕侠探,我有一事想要求你,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帮我了!””大逆不道!”燕三白还未有所表示,明安却是已经板了脸,”王爷在此,你焉敢……””明安。”李晏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看向青年,脸色沉肃下来,威仪线路,”你姓甚名谁?为何说燕侠探能帮你,难道本王便不能么?””草民郑庸,不是草民有意冒犯王爷,而是草民所求之事怕王爷不喜欢。”郑庸说的恭恭敬敬,但不知为何,燕三白却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一丝敌意。”究竟所为何事?”燕三白问。郑庸对他的态度却要好得多,重新又低下头,额头扣在冰冷的石板上,话语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和大无畏,”请燕侠探重新彻查红河岭一事!”红河岭?骤然听到这个答案,燕三白却并不吃惊——该来的总要来,谁也避不过,谁也逃不过。”你与红河岭有何关系?”燕三白沉声问。”草民祖籍红河岭,事发之时,我与我娘正在外公家省亲,因此逃过了一劫。”明安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大约是念着郑庸身世的缘故,但他依旧皱着眉,”恕咱家直言,红河岭一事早已盖棺定论,前朝罪将秦阎残暴不仁,明知自身难保,便将红河岭一带四万五千余人屠戮一空,为自己陪葬,这样的事,重提起来只会教人悲伤,你这又是何用意?况且黎王殿下随后就将秦阎格杀,为死去百姓报了仇,你十几年后才来敲鸣冤鼓,是不是太迟了?”明安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所以说起话来颇有底气,也得了几分威严。郑庸却像被人戳中了痛处,死死的盯着他,”真的是这样吗?整整四万五千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就因为秦阎想找人陪葬,就被屠戮殆尽?秦阎有那个时间,他为什么不逃跑?!他当时手下才剩下多少的兵,怎么可能有那个时间杀的了那么多人?!””你!”明安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普通人如此顶嘴,顿时一张脸都黑了。燕三白立马被李晏使了个眼色,李晏会意,”明安,你先退下。””王爷,可是……”明安迟疑着,他怎么能让此人继续大放厥词,还是在王爷面前。而且事关黎王,他有些把不准李晏到底怎么想的了。可李晏眉梢一挑,”要本王请你?””小的不敢,小的这就退下。”明安这才连忙退下,不过他可不敢真的退了,只是候在门外。李晏又看向郑庸,”你就是为此事来敲鸣冤鼓?你想知道什么?””回王爷的话,草民只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十几年前的红河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郑庸的手在抖,跟洛阳王如此说话,他心里还是害怕的。可一想到当年那幅惨状,他的心就坚定起来,眼中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的决绝。他爹绝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那许许多多的远亲近邻也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李晏背着手,在他面前缓缓踱步,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看着他,却没有叫人胆战心惊的生气,”那本王问你,你为何现在才来问?”郑庸却抿紧着唇,握紧拳头,不再言语。李晏看了燕三白一眼,从他眼里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猜测——他必定与关卿辞一样,从某处秘密得到了关于红河岭的线索。末了,李晏一拂袖,也看不出动没动怒,道:”零丁,把人带下去,明日便送回去。不,送去大理寺,严加看管。””是,王爷。””王爷,我已经敲响了鸣冤鼓,红河岭一案,请复查!”郑庸急了,又看向燕三白,”燕侠探,请你一定要帮我!求求你!””你且宽心。”燕三白温言安抚,李晏却似终于露出不悦,道:”带下去。”郑庸被带走了,李晏的眉头却比刚才皱得更深,这关于红河岭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他几乎可以预见,接下去一定是一片急风骤雨。红河岭,说的好似只是一件陈年旧事,可一旦牵扯到他的那个死鬼老爹,就太敏感了。燕三白看到他紧锁的眉,从背后抱住了他,将脸颊轻轻的贴在他背上,”你是你,黎王是黎王,别人或许会觉得你便代表了他,你也逃不开那份责任,但在我心里,你是世间独一的,所以不要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李晏握住燕三白抱在自己腰间的手,心中暖意丛生。外面的夜很黑,但燕三白的光芒却如月轮,虽轻浅,却一直都在——李晏不由想,他的眼光果然从来都是最好的。与此同时,秋戌子终于在小徒弟的伺候下吃饱喝足,拿帕子擦了擦嘴,起身推门而出,抬头看了看站在塔尖上的栖微。”当初让你来做国师,千般不愿,如今怎的又如此上心了?”栖微跳下来,衣袂翩飞。擦肩而过时,瞅了秋戌子一眼,道:”那是你徒弟,我何来上心。”秋戌子啧啧摇头,负手身后,无奈莞尔,”师弟啊,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要何时才能改?不过这样也很可爱便是了。”翌日,上朝。文武百官照例踏着清晨朦胧的日光步入宫门,敏锐的人早已发现——素来不爱上朝的洛阳王,今日竟然也在。太阳难道打西边出来了?然而消息灵通的人已然知道昨夜敲响的鼓声,看向李晏的目光便多了几份别样的意味,心里也不禁打起了各自的小九九。东边来的眼神,西边来的秋波,在半空交汇。明里暗里的权衡,已然开始了。于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