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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这般绝情,小龙孙还办着丧事就狠心将他下狱,如果你不帮他,他这回……怕是在劫难逃了。”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已是带着哽咽。李飞麟轻叹一声,低着头沉默不语。殿中一时静谧无声,唯有殿外不时传来萧萧风声。须臾,他轻声道:“倒不是完全没办法……”皇后从中听出一线生机,殷切地看着他,“是何办法?”李飞麟依然半跪着,沉吟道,“只是这办法,会让母后您……受点委屈。”皇后微怔之后马上道:“无妨,只要能救太子,再大的委屈,本宫也愿意。”“如此……”李飞麟抬起头来,有浅淡的笑意自他唇边荡起,曼声道:“其实那龙须……并非只有东宫才有。”皇后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脸上那浅浅的笑,意味不明,让她隐约生出些不安,同时也生出一丝警觉,“并非只有东宫才有……七郎这话是何意思?”李飞麟迎着皇后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母后打理后宫,事务繁多,许是早就忘了,您不妨仔细想想,当年您不也曾用过龙须?”皇后的心咯噔重重一跳,瞪着眼睛看他,“当年……什么意思?”李飞麟朝她笑了笑,只是这笑有点冷,声音更冷,“事隔十多年,您果然忘了,那我只好提醒您一下,当年我母妃生产的时候,您曾在她的参汤里放过龙须里,想起来了吗?”皇后的瞳孔倏地一缩,“你……”李飞麟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再不复之前的关切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睥睨,让皇后的心一阵惊悸。她仰着头,怔怔看着李飞麟,她此时才发现,那个向来乖巧听话的七郎,不知何时已经长得这么高了,也是此时,她才惊觉自己从未正眼看过他,仿佛一夕之间,他已长大成人。良久,她终于回过神来,敛起脸上异色,冷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李飞麟轻笑一声,“太子之所以有嫌疑,除了有华悯告密,最重要的是,掺在白象饲料里的龙须,是在东宫发现的。但诚如您所说,龙须虽珍贵,并非绝无仅有,这世上能拥有龙须的人,不单单是太子一人。”他顿了顿,笑意消失,俊俏的脸上只剩一片冰霜,“只要母后您亲自向皇上承认,那龙须是你的,是你命人掺到饲料里的……”“混账!”皇后又惊又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是想害死本宫?”李飞麟啧啧两声,“怎么能说害呢?是母后自己方才说的,为了救太子,再大的委屈您也愿意受,您这么快就忘了吗?亏我绞尽脑汁才替您想的办法。”第86章最上乘的报复,是让对方……“为什么?你……”皇后厉声质问,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话才说一半,她才想起根本无需再问,他这么做,自然是要替他母妃报仇了,她哑着嗓子冷笑两声,“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李飞麟不置可否,依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要救太子,替他顶罪是唯一的办法。当然了,既然要向皇上认罪,免不了牵扯到当年的事来,我母妃是怎么死的,也请您顺道向父皇一并说了吧……至于华悯,只要您认了罪,我保证,他再没活着的必要。”皇后脸上血色全无,仿佛已燃尽的白腊,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飞麟,他眼里的冷芒,让她遍体生寒,直冷到后背脊,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有舍才会有得,是牺牲你自己保太子,还是看着太子死……您掂量掂量吧。”李飞麟再不看她,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背后传来哐当一声,不用回身看也知,是皇后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跌了个粉碎。到了殿外,他站在空旷的庭院中,仰头看了看天,冷月如霜,自记事起,立政宫里的月色,永远那么冷。他仰着头,眼眶渐渐蒙上薄雾,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为了这一天,他足足隐忍了十四年,有无数次,每当皇后向他投来假意的关切之意时,他几乎按捺不住自己,想撕破她虚伪的面具,一刀结束她的性命,但安莲一再告诫他,越是恨一个人,越是要忍耐,让仇人舜间死去,是最下乘的报复,最上乘的报复,是让对方失去她最珍贵的东西,被世人唾弃,在悔恨和煎熬中度过余生……所以他一直等,等了十四年,终于等来这一天。歇息了两日,李谏自觉精神好了许多,昨晚听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帝的病情有些反复,今日一早他便进了宫。今年的正月似乎比往年要冷,他披着大氅,手里还拿了个暖炉。到了甘露宫,却发觉今日的气氛有点异样,宫人个个神色异常,走路都低着脑袋,生怕见到太阳似的。往日只要他一来,顾安总是第一时间相迎,今日却不见人,给他引路的是顾安的徒弟华钰。李谏问华钰你师傅呢,华钰回他,“回殿下,师傅他在寝殿陪着皇上呢。”李谏眉头一蹙,“皇上圣体今日莫非又不好了?”“倒不是……”华钰支吾了一下,“殿下您到了就知道了。”李谏狐疑地跟着他来到寝殿外,终于明白华钰为何一脸为难了——皇后正跪在殿外。李谏诧异地看了华钰一眼,低声问:“皇后这是做什么?”华钰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您就别问小的了,您先进去吧。”大冷的天,皇后却穿得单薄,瘦削的身子孤零零跪在殿前的台阶下,有种凄凉无助的况味。李谏犹豫一下,将大氅解下给皇后披上,又将暖炉塞到皇后手里。皇后只是两眼呆滞地看着前方,仿佛对这一切无知无觉。寝殿的四角置着青铜炉,炉里炭火烧得正旺,殿里温暖如春,和殿外仿佛两个世界。皇帝双目紧闭靠在矮床上,顾安跪在矮床边,正拨弄小熏炉里的安神香。见李谏进来,顾安小声禀报皇帝。短短几日不见,皇帝神色萎靡,眼窝深陷,两鬓也生出不少白发,竟似一下衰老了十年。他缓缓睁开双眼,无力地看了李谏一眼,“易之来了。”李谏的心不由一跳,那是怎样浑浊无神的一双眼,自他记事以来,从未见过皇帝如此衰弱,“皇兄,可是圣体不适?可要传御医?”皇帝摇了摇头,“神医来了也无用,再好的药,也治不了朕的心,朕怕是要死在他们母子手上。”李谏看了顾安一眼,顾安低眉垂眼,神色惶惶,李谏估摸着皇后跪在外头是给太子求情,迟疑着道:“太子平日虽出言无状,行事猖獗,但象辇一事臣弟以为……”“不是太子,是皇后。”皇帝沉声打断了他,李谏一愣,再次看向顾安。顾安这才低声道:“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