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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童子踩着无声的步子,穿过亭廊,停在一处门外。“主上,侯爷府的轿子来了。”童子贴在门边,小心翼翼的说。屋内,静寂无声。隔许久,才有人懒懒的应,“进来吧。”童子躬身推开门。屋内,水雾氤氲蒸腾,膏脂的香气,凝聚不散。莫大的浴池里,有人面似芙蓉,肤若白莲。“唔,险些睡着了。”水声大作,这人舒展身子,缓缓从水中站起身来。那姿态,娟娟楚楚,一如秋雨后的海棠。可不正是石予。小童子呼吸不由一紧,连忙低头垂眉,自是不敢直视。月移中庭。琉璃灯下,石予对镜而坐。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怔怔出神,一双黑如深潭的眼眸,似迷茫似清明又夹杂着无数复杂。心思繁复之人,眼睛总是这般。“主上,侯爷府的人已等了许久?”童子低声的说。“唔”石予随意抬手撩了下垂在耳际的湿发,嘴边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便让他们等着吧。”童子不敢多言。又隔许久。石予才微微扬起下颚,淡漠道:“上妆吧。”白玉盒子玫瑰膏,玉簪花棒胭脂红,细磨成粉的螺子黛……小童子细细为眼前的人,描绘,装点。空气里,有这人身上的体香也有水粉胭脂的芬芳。半刻。石予侧头,阻止道:“口脂便不需要了。”小童子尴尬的看着手里的小锦盒,喃喃道:“主上,这是侯爷前日特地派人送来的。说是天气干,你又易秋燥,涂……涂些特贡的口脂,会……会好一些。”“他倒是想得周到。”石予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一下童子,嘴角含着一抹轻蔑的笑意。他那描绘精致的眸眼里,媚且冷。“我说不需要便是不需要。”童子拗不过,只好作罢。更衣时。童子拿一件紫色绢纱金丝绣花的长衫。石予懒懒看一眼,嫌恶蹙眉,“这可又是侯爷送来的?”“正是。”童子躬身而答。“哼”石予眉眼一挑,“太金贵的衣服,我这身子穿不来。”说着,他便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去。他身上是从浴池出来时穿着的宽松白色长袍。袍子上,有淡淡云纹,细看,纹路复杂缭绕。“主上,头发……”童子追出门,喊。石予立在廊上,回头,答:“今日,随我意。”秋风吹来,白衣翻飞,微湿的青丝肆意飞扬。这任性的人嗬,单薄的似乎要乘风而去。怎的连鞋也不穿一双。童子无奈的想。月明媚。侯爷府。一顶软轿从后门直送东侧的储水阁。阁里没有掌许多灯,微微明亮的是嵌在墙上的一颗夜明珠。石予一级一级,拾阶而上。两面是秋菊盛开的馥郁冷香。“你来了。”石阶之上,高大模糊的身影如是说。声音浑厚有力。石予顿足,抬头扬眉,懒懒道:“唔,来了。”踩上最后一阶,喘息未定。石予就被那人的猿臂一捞,圈了过去。“天凉了。胆敢穿的这般少。”那人带着一丝嗔怒。石予不答。只是轻轻嗅了嗅那人怀里的檀香。阁内。温香迤逦。正中,是一幅仕女轻歌曼舞之屏风。绕过屏风便是紫花金丝楠木雕花大床,床面浮雕亦是繁繁复复,所雕内容隐晦不足与外人道也。窗旁,放一对掐丝芙蓉黄花梨花几。花几上放着一盆箭兰,玉绿色十几卷叶。夜明珠下。他们近在咫尺,两相对望。他在看他的娇艳,他在看他的岁月褶皱。“侯爷。”石予开口,目色平静,“你这眼角,可又多一道皱纹了。”安庆侯,姓刘名昭,乃京城第一权贵,第一富裕。朝堂之上,欲攀附此人者,多如罗雀。但能被此人看上者,却凤毛麟角。而他石予,倒是极为荣幸的那一个。“怎的,小予这是在嫌本侯老了?”安庆候剑眉一扬,不怒自威。他的脸,刚毅且棱角分明,隐隐间有着雍容的威严。石予扬唇,笑了笑。“唔。如此,本侯是该老当益壮一回了。”安庆侯清明的眼眸,带了些氤氲。这神色,石予虽明了,但还是有些心慌。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让他手脚上的凉气直窜肺腑。“侯爷。”石予垂眉,只是这样叹。“怎生,不乐意?”安庆侯贴在他耳边,问。他是个懂得温柔的人,自是不会用强,讨个没趣。那般既丢了身份颜面,也给自己添堵。石予定定看他,心里翻江倒海。以石予在深宫数年的察言观色,他怎生不知这人的想法。安庆侯询问他,只是给彼此一个不算难堪的开头罢了。你情我愿,才是最妙。奈何,石予就是说不出一个愿来,也说不出个不愿来。彼此僵持着,带着秋意的凉气。“小予。做吧,好不好?”安庆侯终究忍不住,如此蛊惑的说,“本侯……许久都不曾与你了,本侯想了。”石予禅定许久,而后如烟般点了点头。石予十岁识得安庆侯,有十五年出入其府,受其宠护。他需要安庆侯的依傍。安庆侯倾慕他的美貌。世事总是难料,他们一个天,一个地,却真的在红尘万丈里牵扯了这么久。第5章美人兮美人兮芙蓉帐暖,衣带渐宽。彼此纠缠时,安庆侯停了停,目中有喜,“你这衣袍之下竟然不曾……穿。”连亵裤都不曾有。“那又如何?”石予得空喘口气。“你这坏东西……有备而来。”安庆侯气恼,刚才还矫情的迫使他先开了口。想到这,安庆侯张嘴对着那珠玉般的耳垂狠狠咬。“若穿了,还不是被你……嗯……”石予话断,被一股钻心的痛,噬了心骨,不由颤抖唤一声“痛嗬。”“本侯就是想让你痛。”安庆侯邪气的笑,蓦然,倒吸一口凉气,叹“小予啊,我也痛。”冷汗过后,就是一种说不尽的畅然。他们缱绻缠绕,却并没有过于激烈。安庆侯一直都是这样,从最初便是,那时小予还是半大的孩子,而他正逢精壮威武之时。也许这便是石予不曾排斥这人的原因吧。“小予……今天你倒是与往日不同呃。”“如何……不同?”“你……的心,热了。”“噗嗤”石予笑,“谁的心不是热的,除非死人。”安庆侯顿了半晌。“以前啊……小予你在这床上,就是个……死人。”“是么?”“是。你以为你屈意承欢,我不晓得么?”安庆侯话语里有些狐狸狡猾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