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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无趣从屋里跑出来,和那个大孙子一齐蹲坐在院子里的木桩子上,天望徒手对着一块石头捏来捏去,在他的手下石头仿佛成了面粉做的,灰色的粉末扑簌簌往下落,在孩子震惊的目光中呈现出一只小狗的雏形。见舒镜他们出来了,天望将还未完全捏好的石像递给小孩,那孩子愣愣地接过来,大张着嘴,鼻涕流到了唇上都没发现。舒镜帮着天望拍落身上落的石粉,一行人便在小男孩崇敬的仰视中离去了。回程路上,舒镜cao心地念叨着:“一会儿看不住你就不消停,还好没让别人看见,下次可别这么干了。”天望垂着眼。“那孩子身上有淤痕。”舒镜沉默了。男孩衣袖下的胳膊上有淤青,强子夫妻死的那天,妻子月萍残破的衣服底下暴露的皮肤上也有类似的伤痕,联系他们家糟糕的家境和成堆的酒瓶,有些东西很容易就可以联想出来。快要回到村长家的时候,迎面拂来的风中传递了一些不详的信号,他们听见前方传来有人的哭喊声。加快了脚步,没多久便看见十数个人围在湖边,一对男女跪在地上痛哭。出事了。人群包围的中心静静躺着一个小小的身体。几个小时前还对天望做过鬼脸的那个小男孩居然死了。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走近了观察。死去的男孩浑身湿漉漉的,应该是从湖里刚捞上来,但是已经没有了气息,旁边跪着一个提医药箱的老头,对着尸体一番查看后也沉默地摇了摇头,宣布无救。孩子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抱着儿子的尸体痛不欲生。鲜活又脆弱的生命力从这个幼小的躯体里流走,永远地沉入了冰冷的湖水里。绝望的母亲挣扎着将孩子埋在胸口,妄图用自己的体温唤回自己的孩子,细细的胳膊从她的怀中漏出来,无力地搭在地上。舒镜目光凝重地锁定在了那条胳膊裸露的皮肤上,回头同后卿交换了一个眼神,相互都明白了些什么。孩子的父母把儿子抱走后,唉声叹气的人群也渐渐散开,他们听见有人低声的交谈。“怎么又淹死一个,最近真是流年不利。”“近来可不敢让孩子再到湖边玩了。”“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好端端地怎么能就淹死了呢?”“别胡说,这湖养了我们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问题。”……许燃追上去几步,拦住了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开的医生,根据他们之前的了解,村里只有一个大夫,那么杨月萍的疯病也是他诊断的了,虽然现在这份诊断书的水分已经十分明显,但他还是想求证一下。离真相越近,许燃对这个村庄的好感度越发接近负数,连带着对这个老医生也实在摆不出好脸色:“请留步,杨月萍的精神病诊断书是您开的吧,请问您是怎么判定她的病情的?”“什、什么杨月萍?”老大夫被这开门见山的不客气搞得半天回不过神。许燃冷笑:“被您诊断为精神病,从这个村子跑出去,最后惨死在酒店门口的那个杨月萍,这事不过才过去几天,您不会就忘了吧?”老大夫的脸色刷地一片惨淡。“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舒镜凝视着他的双眼,令医生无法闪躲:“您不用紧张,我们不是警察,也不会把您怎么样,我们只是要证明一些东西。”听到他们不是警察,老大夫放松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颓败的表情,他似乎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连挺直脊梁的力气也没有了。酒瓶盖般厚重的眼睛悬坠在他的鼻梁上,掩盖着他暗淡浑浊的目光。“唉,还问什么呢?我又有什么办法,你们,你们不要问我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老大夫攥紧了自己的医药箱的带子,摇摇晃晃地绕开他们,逃也似的飞快离开了。这相当于是一种变相的承认。许燃的心底涌上愤怒,他想要拉住老人,质问他究竟明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犯下了多么大的罪,他轻飘飘的一张纸,就将一个苦苦挣扎的女人拉回了地狱,并且万劫不复。但是舒镜拉住了他,他怜悯地望着老大夫远去的背影,佝偻苍老,摇摇欲坠。“这个村子团结一致,他在这里孤立无援,很多事的确迫不得已。”许燃握紧双拳:“我出去一定要去报警,把这里的一切公之于众,一定要让这些人受到惩罚!”他们此时站在湖边,背对着湖面,刚才那些围观的村民已经走得一干二净。喧嚣与寂静同样都来去匆匆,天望首先动了动耳朵,他一回头,便看到刚才还宛如一潭死水的奉子湖湖面上一串串涌起的气泡。正是这冬日里日头最高的时候,粼粼波光中,他们都看清了,在湖中央,半张人脸一闪而过,在那半张脸沉下去之后,一条极大的鱼尾拨开水面,溅起了一朵小浪花。后卿眯起眼,舔了舔嘴唇。“果然是鱼妇。”许燃惊了:“鱼妇?!就是那种死人和鱼结合而成的怪物?”“对呀。”拉长了尾音,后卿在阳光下,在一片诡异的沉静中,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玩味而危险的笑容:“这‘食人’的村子,终于也等到了被食的一日。”作者有话要说:生病了也很粗长呢,我好棒棒。这糟糕的季节……第34章鱼妇(10)在看见淹死的男孩胳膊上的齿痕时,舒镜的脑海中,就跃出了“鱼妇”二字。那是一种异类,准确说来,不算是一种活物,所以也算不上妖兽。是被淹死的人与河中的鱼类相互寄生,从而诞生出的一种全新的怪物,却和人鱼天差地别,他们大多丑陋至极,而且毫无理性,只有进食的本能,看起来是活的,但只要将人和鱼的部分分开,就会立即死亡。鱼妇本身的攻击性并不强,但是当没有食物的时候,就会主动攻击人类了。强子爸说过,强子曾经在湖里打捞了一批鱼卖给山下的酒家,联想到他们在温泉会所看见的那道腐烂的鱼羹,恐怕正是来自混在强子打捞的鱼中的鱼妇,有些鱼妇如果是由婴儿淹死而成,个头大多很小,而且人类的形态通常不明显,很容易和正常的鱼混在一起,因为本质是一具早已死去的腐尸,所以被杀了做成汤后很快就恢复了腐烂的原身。这村庄数十年不知残害了多少女婴,他们是怎么解决那些可怜的小生命的呢?面前这片平静的湖泊,被板桥村奉为神圣的母亲水的“奉子湖”,它不是真正的神圣之地,不是所谓祖宗庇佑的福泽之所,它是这世上最为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