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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眼前的人是他只见过几面的母家表哥叶萱。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喉咙很是干涩。叶萱便在这个时候把水递了过来,李初遥接过那杯水,依旧看着叶萱。叶萱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能把知道的先说了:“林掌门他们回去了,你大哥和祁元老祖在主持大局,染姑娘陪着你大哥,佟公子在佟夫人那一边,我过来是为了……吊唁……”最后两个字说得艰难,尤其是在他看见李初遥茫然的神色之后,别的话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李初遥愣了很久,久到叶萱都忍不住提醒他:“你先喝些水吧。”李初遥点了点头,把杯中水一饮而尽。他能做出反应,叶萱却一点欣慰不起来——李初遥现下的模样,就像个提线木偶,旁人叫他做什么,他才晓得要做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李初遥才有了别的反应:“这是什么时辰了?”声音嘶哑难听,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干脆闭了嘴不说话,看着叶萱,改不掉的,是眼神的茫然。叶萱只觉得心里头发堵,涩然道:“今个儿是李家主的头七……”“你睡了七天。”如若再不醒,大约也可以考虑着一起葬了。李初遥看着他,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挣扎着要拿自己的衣裳。叶萱连忙按住他:“你要去哪里?”李初遥看着他。叶萱:“灵堂?”李初遥点头。叶萱也没拦着,帮他将衣裳穿好,亲自领他到灵堂。亲友皆在,李初晨站在哪儿,形销骨立,面容憔悴,不过七天,生生瘦了两圈,李祁元看着李初晨,也是难得红着眼眶。李初筠和佟未语跪着,眼眶都是红的。李初遥走到他们身边跪下,给牌位磕了三个响头,他该哭灵的,只是此刻,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就只是怔怔地站着,失了魂一般……最后是李初晨将他扶了起来,满脸担忧:“阿遥……”叶萱上前:“我先带他回去休息。”李初晨点头,叶萱便将李初遥带回了李初遥自己的屋子,毕竟,李初遥现下的状态,实在不大适合见人。大约是在傍晚的时候,李初晨过来了。看过了李初遥,跟叶萱相对无言。良久,叶萱道:“我要带他回叶家。”李初晨没有说话。叶萱给他倒了杯茶:“他可以是李初遥,也可以是叶遥,这个遥字,本来就是跟的叶家。”叶家子弟的名,都是有其意义的,有时候,叶家出嫁女的孩子,也有可能有叶家的名,那便是祖先对这个孩子作为叶家本家孩子的认可。李初遥姓李,初字辈,可这遥字,着实是叶家定的,因此,叫他叶遥也不算全错。李初晨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要问问老祖。”毕竟,李初遥是嫡子,不是说带走就带走的。他也没料到李祁元真就同意了,李祁元,叶萱,佟雅三人商量过后,一致认为该由李初晨接任家主之位,然后,李初遥由叶萱带回叶家老宅休养。李家这边尘埃落定之后,李初筠和佟未语、佟未寻都先回了浮玉门,染姝却是执意留下来,她本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李祁元看她执着,便也没拦着,由着她去陪佟子肸。临别那一天,佟未寻来看过李初遥,只是当时李初遥还睡着,佟未寻就没让叶萱叫醒他。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忽然知道自己没了一个亲人,那总是不好受的,即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太突然了。云影走了之后,他爹也闭关了那么多年啊。李初遥跟着叶萱回了叶家老宅,每一日的大部分时候还是在睡,偶尔起来,也是茫然的样子,叶萱觉得,如若可以,他是真的想睡到地老天荒。这样不行,谁都明白这样不行,可是,能怎么办?李初遥只能自己走出来,谁都帮不了他。话虽这么说,叶家的几位和秦筱碧也是在尽力拉他,秦筱碧每一天都会跟叶萱一起找他说话,可李初遥依旧兴致缺缺,叶荨荨找着机会往他屋里塞小纸条他到是会回。但每次叶萱问起,叶荨荨还是只摇头,那些只叶荨荨没拦着他看,只是,他看不懂,从前的那种文字还能看出是字,现在的纸上,一串串的线,看着反倒更像是儿童的涂鸦。秦筱碧看过之后,也没有说话,她认得那些东西,在那个世界里,这些也是一种文字,叫英语,叶荨荨无聊的时候,也学了个基础。每张纸上,都是那么几句话,最基础的表达。你好吗?我很好,谢谢。今天天气不错。我知道。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然后就没有回复了,日日如此。李初遥不拒绝和人交流接触,可他拒绝和人有更多的交流接触。如此便是三个旬日,第二个月的第一天,叶蓁蓁回来了了,带着李初遥的佩剑“遥心”。这把剑,是当初“李川”赠他的,在他晕倒的那一刻,这把剑也断了,若是从前,断了也就断了,而如今,叶蓁蓁有能力把剑修补好,就如同为叶荨荨修补“惊华”一样。这一回,李初遥难得有了别的反应,他看了“遥心”好一会儿,居然伸手接了过来,放在膝上,然后看着叶蓁蓁:“谢谢。”说完,又没有反应了,叶蓁蓁没有立刻离开,她看着李初遥,道:“这把剑,是皖姑姑和姑父在你出生前就备下的,他们一直以为你会是个剑修。”李初遥愣了愣,再次看向叶蓁蓁。叶蓁蓁继续道:“师尊说,这把剑,四十年以前就断了。”李初遥来了这里大约二十七年,他在那个世界也活了二十多岁,算来,也有四十年了。“袁华被那邪祟占了身子,死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魂魄能在另一个时空存留下来,因为你是修士的孩子吗?”“你想想罢。”说完话,叶蓁蓁就离开了。她离开之后,李初遥看着那把剑,看了很久。“这把剑,四十年以前就断了。”“袁华死了,为什么你能活下来?”原来,他能活着,是因为他爹娘一直庇佑着他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们是不是,一直都在?啪嗒。泪水沿着脸颊滑下,滴落在了剑鞘上,接二连三,愈加汹涌。叶蓁蓁站在门外,听着一声一声压抑的呜咽渐次清晰。一个月了,这是李初遥第一次哭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走出了院子。遥心其实已经成了一把普通的剑了,所以,比起修补,重铸要简单得多,不过,她还是选择了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