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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走到尽头,一座雄伟的宫殿出现在他面前。这宫殿有些岁月磨砺了,然而,只见沧桑,不见苍老,琉璃金顶层层叠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谢怜抬头望了一眼,金顶之下,“神武殿”三字苍劲有力,仍是数百年前的模样,半点未变,再一低头,抬足进去了。大殿里,早已聚集了数位神官,或三两站立,或独立不语。能站在这殿中的,全都是历经过飞升的上天庭神官,无一不是天之骄子,一方霸主,个个灵光充沛,傲视睥睨,看得他眼花缭乱。此时此刻,全都凝神聚气,未敢高声。大殿尽头的宝座上,坐着一位身披白甲的武神。这名武神面容俊朗,闭目不语,极为庄严肃穆,背后是煌煌神武殿,脚下是皑皑白云巅。谢怜进殿来后,仿佛感应到他来了,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极黑,也极澄澈,仿佛万年寒潭之雪所化。睁眼后,这位武神微微一笑,道:“仙乐,你来了。”谢怜对他微微俯首,没有说话。君吾这一开口,并未如何发声,那声音却沉沉地响彻了整个神武殿。而殿中其他神官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他便心知肚明了。看来,此次集议,并非旨在讨论小裴将军半月关之过。重头戏,好像在他身上。第33章神武殿太子见太子2一旁灵文已经走了上去,站在宝座一侧,一身黑衣,不苟言笑,拿着册子点过一道,道:“帝君,有几位神官在外巡界,未能回来。”君吾微一颔首,道:“他们事先已通报过了。”灵文俯首称是。君吾又转向谢怜,道:“仙乐想必也知道,今日召你上来,为的是什么了。”谢怜仍是俯首着,道:“大概猜得到。不过,我以为小裴将军的事情,已有定夺了。”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此事究竟应该如何定夺,恐怕还不好说。”这声音自他身后传来,朗朗入耳,谢怜一回头,只见大殿外迈入一名武神,扶剑而行,径自向殿前布去,经过他面前时,停了一步,勾了勾嘴角,道:“太子殿下,久仰。”这武神外表约二十六七岁,气度雍容,行动却十分果决,观其面相,比之前谢怜在与君山见到的那尊神像要更加明俊,是十分容易讨女人欢心的那种英俊,一看便是个风流成性的人物。谢怜尚未答话,他又道:“我们家小裴,真是承蒙你照顾了。”谢怜默默地想:“这可真是得罪了。”口上道:“哪里哪里。裴将军才是久仰。”这句久仰,可是实话。这些天,谢怜对比着卷轴,又零零散散看了些著名神官的传说,其中,主要就是这位明光将军裴茗的。这位北方武神为人时虽然战功了得,但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还是他在烟花巷里留下的那些美好或不美好的传说。美好传说有一掷千金义救风尘名妓以身相许从此痴情为君从良守身如玉等等,不美好传说有策马一夜奔腾千里翻城过墙与有夫之妇一度春宵等等,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厉害了。看完之后,谢怜就觉得这人这么多年居然只惹出了一个宣姬,实在是不合理。由于他沙场和情场都驰骋得意,不少对手和同僚都热爱咒他去死,最好是得花柳病死,偏偏这人命很硬,他万花丛中过,就是不得病;非但不肯死,他还活得比你长。末了终于有一天打了败仗,众人心想哈哈哈哈!这下该死了吧!谁知,轰隆隆、轰隆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飞升了。这下,没被他打死的对手也给他气死了。飞升之后,裴茗也不改其作风,猎艳传说的舞台大大拓展。上到仙子女官,下至妖精女鬼,但凡是有几分美色的,就没有他不敢出手的。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人间的美娇娘。不少艳情小传都热爱以他为主角写作,若不是谢怜所修之道要求清心寡欲,他说不定也出于好奇弄来两本看看。所以,除了北方武神之尊位,民间也常把他作为男子交桃花运的神来拜。甚至不少神官在天庭里遇到他,擦个肩,走过去了,也要暗暗转头拜一拜,想沾沾桃花气。不得不说,虽然有相似之处,但是他可比无辜得了个“巨阳”头衔的风信要幸运多了。众神官心知肚明这两个人的“久仰”都仰的是什么,暗中捧腹者大大有之。客气完了,谢怜道:“裴将军所言的‘不好说’当怎么讲?”裴茗打了个响指,大殿中央,忽然现出了一具悬空的尸体。严格来说,是一个躺着的空壳。这具人形没有元神,内里空空如也,加之从头到脚都是血淋淋的,跟一具尸体也没有差别了。再看脸,双眼紧闭,面貌清秀,正是阿昭。或者说,正是小裴将军的分身。神武殿上,众位玉树临风的神官们中间,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东西,这画面,略为触目惊心。君吾却并未做出任何评价,仍是看着。他那宝座虽然高,但不知为何,当他俯视下方众神官时,并不会有俯视之态。虽然威严庄重,却不高高在上。谢怜道:“裴将军这是何意?”裴茗道:“前几日,我去探望小裴,他提到了一件事,我觉得很稀奇。”他一开口,谢怜就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了。裴茗绕着谢怜走了小半圈,笑道:“小裴的本事,我是一清二楚的。虽然他这分身大大削弱过了,力量远远不如他本人,但也不算是特别差的,和‘凶’打个平手,还是勉强能办到的。然而,他居然告诉我,有一个凡人,将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岂非是很稀奇?”裴茗继续道:“我就追问了下去,他又告诉我更多事情。原来当时,在半月关,仙乐太子殿下身边,跟着一个红衣少年。”一听到“红衣”二字,有些神官的神色便开始有些不自然了。而接下来裴茗的一句话,直接让他们这份不自然,变成了站不住。他道:“而这少年,在黑暗之中,一瞬之间就将数百名近凶的半月士兵屠杀殆尽!“——请问太子殿下,这名红衣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不是“凶”,那便是“绝”了,而且,还是可以瞬杀百凶的绝,又是一名红衣少年。如此之多的讯息,任谁也知道,这少年最有可能是谁了。然而,谁也不想主动说出那个名字。谢怜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十分虚伪地道:“咳,是吗?这个,当真是不太记得了,当时有一队商人也陷入了半月关,我们笼统也就相处了几天,也许是商队中的一人吧。”裴茗笑道:“太子殿下,你的说法与裴宿的出入挺大的。我听小裴的话,你跟那少年可是亲密非常,一点儿也不像只相处了几天的样子,怎么会转眼就不记得了?”谢怜心想:“不,你错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