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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在马桶前的时候,他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从病床到这个独立小卫生间,不过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他惊觉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原来白格的肩膀如此可靠,原来有个人在身边细心照料的感觉这么美好。白格背对着他举着盐水瓶,久久没听到放水声,不免担心:“怎么,尿不出来?”听主治医生说,徐承渡腰上中的那一枪,子弹穿透身体,堪堪贴着肾擦过去,难不成真碰到了,这会儿留下什么后遗症了?扭扭捏捏了一会儿,徐承渡难堪的声音支支吾吾地响起,“你在这儿,我有点难为情。”“难为情什么?”白格失笑,“你都在我手上射过,还有什么我没见过的?”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飙车开黄腔?!徐承渡眼眶里刚酝酿出的那股热气瞬间烟消云散。说的也是,他俩之间除了最终的临门一脚,什么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这会儿说不好意思了,不免显得忒矫情。他徐承渡,糙老爷们儿一个,哪儿能跟矫情沾边?心理负担一消除,憋得腿发软的洪水就爽快破堤,一泻千里,酣畅淋漓。临了他还得意洋洋地抖了抖,吹了个惬意的口哨。“嗯,挺好,看来没伤到肾。”白格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吁了口气。徐承渡整理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裤腰还耷拉在半边屁股上,闻言竟然不争气地红了耳根,“瞎说什么!爸爸的肾好得很!一夜八次持久郎!”一不小心吹牛吹大发了,白格忍俊不禁,嘴角上扬,连带着青色的胡茬都看上去可爱多了,“好,八次。说好了,一次都不能少。”徐承渡转身就踹了他一脚:“……笑屁。”第74章破晓9鉴于徐承渡此刻半身不遂的惨相,这任性一脚踢出去,没切实落到白格的小腿上不说,反而自作自受地扯到腰间伤口,肌rou一痉挛,脸上随即痛得一白,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栽倒。白格全程背着身,自然没察觉到徐承渡恼羞成怒想踹他的小动作,只觉得咚的一声,那人的脑袋就磕在了自己的肩胛骨上,腰际也缠上了一条胳膊,搂得紧紧的。用了很大的力道,他甚至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那条胳膊在轻颤。白格当时不知道,以后也没机会知道。徐承渡紧闭的牙关当然不会漏出一点口风,承认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其实只是他为了稳住身形环住手边物件的下意识行为,这太没情趣了。美好的误会永远不需要好事者自以为是的澄清。积攒多日的恶劣情绪在这乌龙一抱下,刹那间在胸口聚集成风暴,风暴在身体里席卷扫荡,刮进了眼底。白格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那条胳膊,就着这个姿势转过身,把单方面的背后环抱转变成胸膛紧贴胸膛,面对面的相拥。徐承渡的后脑勺被一只手紧紧按着,脸颊在对方肩膀上被挤压变形。他的身体在痛感过去之后,又陷入了木僵状态。刚刚还在插科打诨玩儿命调侃,下一秒欢快的节奏就变了调,白氏不按常理出牌的温情和浪漫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我裤子还没拉上,半边屁股有点凉。徐承渡默默地心想。“他们不让我见你。”白格把他往怀里紧了紧,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同时又极小心地避开了伤口,“你在里面躺着,就隔着一扇门,我却见不了你。那种感觉简直要命。”这语气委屈至极,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心生愧疚。徐承渡被挟得死紧,腾不出来手,只能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抱歉。队里得全天候保证我在昏迷期间的人身安全,除了家属,其余人等一律不得探视。这是规定。”“我知道。那个姓邓的女人说过。”白格压抑着满腹牢sao,眉头紧锁,神情阴郁得化不开,“但是那时候得知你中了枪,手术做了很长时间,出来后也一直昏迷不醒,情况不明,我都快疯了,满脑子除了想冲进去见到人,哪里听得进什么狗屁规定。”徐承渡想象了一番白格发疯的场景,实在想象不出来,又觉得爆粗口的白格意外地可爱得紧,一时间心神无比荡漾,眼神都浪了起来,这一浪,就瞥到白格颈间的红痕。他伸手扒拉了一下衣领,目光一凛:“这儿怎么受伤了?看着像被人勒的。”“嗯,不光这儿,手腕上也有。太疯了,五六个人缠着我,把我从监护室门口往回勒。”白格听上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那两天,你那几个同事举着手机,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徐承渡哑然。他们肯定是觉得这疯狗跟电视上那个拍电影的帅哥不是一个人。为了安慰一下某人脆弱的心灵,徐承渡恶狠狠地道:“拦人就拦人,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说说,是哪几个?下回碰见你指认一下,徐大佬替你出气!”“他们只是按规矩办事。”白格冷静下来,还是拎得清事理的明白人,他顿了顿,有一下没一下用指腹摩擦着徐承渡颈后的粗硬短发,“我思考了很久,为了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还得从根本上解决。”“根本上?”“嗯。”白格松开他,把右手上举着的盐水瓶递过去,徐承渡傻傻地接了过来,眼巴巴看着那人在自己身前弯下腰。下一秒,他就双脚离地整个人悬空了,拖鞋没跟上,被不安分的脚蹬出去好远,啪叽一下从墙上滑下来。白格小心翼翼地打横抱着他,用心感受了一下,“果然伤筋动骨伤元气,才几天你就轻了这么多。给我看看,瘦得眼窝都陷下去了,跟非洲饥民似得。”徐承渡哼了一声,一只手自然地搂过他的脖子,“你也不先去照照镜子瞅瞅自己的潦倒样。这黑眼圈,啧啧啧,比我在四川见的熊猫脸上的那两块都正宗。”这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怼,怼完还能无缝衔接情话模式。“怎么,嫌弃我了?”徐承渡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低头嘀咕道:“谁嫌弃了?”白格像对待珍贵易碎品一样,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坐在病床上,蹲下来仰头看进他的眼睛里,“真不嫌弃?”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回避的,徐承渡吊着眉晃荡着两条悬在床边的腿,与他对视,似笑非笑。白格觉得那双眼睛像是出了故障的霓虹灯,时而满是笑意发光发亮,时而又严肃认真一片幽深,令他目眩神迷,泥足深陷。“鸽子,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徐承渡挠了挠头发,面上依旧是病态的苍白,却也弱化了原本过于锋利的棱角,显得些难得的柔和来,“咱们都老大不小了,行不行也就那一句话的事。以前我觉得行,你说不行,说我们都还太小没什么自保能力。后来你行,我又不行了,因为摔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