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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两根手指,在那截rou胳膊上轻轻一捏,将灵气渡进去探查。刚刚探了一圈,顿时面露异色。别的一时间可能还探不出来,那极水之根,在毫无掩饰的婴孩身上,却是一探便知的。但既然是那头天妖后裔留下的种,极水之根似乎也只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何?”叶笙歌激动地问。“什么如何不如何?”楚涟将那两根手指收回,在衣摆上擦了擦,“这小妖和你有丝毫关系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的意思是,”叶笙歌道,“我还缺一个好徒儿。”若是刚才楚涟的神色只是抽搐和无奈,此时楚涟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怎么?难道我没与你说过吗?”叶笙歌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们小通界人轻易不出山,一旦出山,唯一的任务便是寻到一个好徒儿带回去。哎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蹉跎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回去交差了。”“说过,你当然说过,可是他……他……”楚涟指着那幼兽,“他”了半晌,又将颤抖的指尖指向叶笙歌,“你”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憋出三个字,“你疯了?”叶笙歌只是笑笑,并不解释。收徒这种私事,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这就是一种缘分,中了便中了,本来也根本没有什么能解释的。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向那哑女征询了意见。哑女哪里能有不同意的?当即跪在了地上又磕了头。“但也不是现在就收,我还有些准备要做,大概还得耽搁两年。这两年里,这个孩子……”叶笙歌说着,思考了片刻,然后勾起嘴角又笑了笑,双手抓住孩子两只胳膊,闭目潜入了神念。就像是一场魔术,婴孩身上那毛茸茸的尾巴与双耳竟逐渐消弭于无形。就连额心那小小的尖角,虽然十分难缠,在叶笙歌付出极大努力之后,也缓缓消弭了。叶笙歌睁开眼,气息虚弱了些,“这样应该就可以了。”他看着那已经与凡人家的幼婴毫无区别的小崽子,不禁笑得志得意满,“真是个漂亮的孩子。”楚涟一直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此时忍不住道,“你受伤了。”叶笙歌诧异地看过去。“你本来就受伤了。”楚涟眉头紧皱,十分不满。“都说是小伤啦。”叶笙歌笑着眯起了双眼,“无妨的。”[正文第五十五章]无论楚涟如何不满,总之叶笙歌的收徒大计是定下了。随后他们一起将那天妖之角封印,便离开了这个小镇,只留下了两年后再来的约定。春去秋来,哑女抱着怀中婴儿,一直默默等待着。文轩静静看着她等待的身影,直到了她去世的那一天。他不确定其中究竟过了多久,但至少到那一天为止,他再没看过叶笙歌的身影。雪地中,文轩缓缓睁开眼。简易握了握他的手掌,“师兄。”文轩没有马上回应,仿佛他的心神还在那幻境中沉浸。片刻后,他才渐渐回到现实之中,眨了眨那双眼,轻声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他自然是不可能再看到叶笙歌的,因为叶笙歌早已陨落。就在五十年前,就在那两年之间。这段幻境,让文轩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何一个半妖之子最终却成为了水云宗的弟子,楚涟为何分明厌恶着他却还是收他为徒,他为何会在自己体内发现别人留下的神念,以及为何明明有着天妖的血脉却寻不到一点妖气,一切都在这段过去中得到了解答。一切缘由的中心都是那一个人,叶笙歌。文轩抿了抿嘴唇,感觉心中一阵钝痛。叶笙歌叶真人之名,他早已听闻多年,也曾为此人的陨落遗憾过,却还是头一次像这样,为此事而痛彻心扉。他曾经一直以为那是个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人,不曾想他们也曾经如此近过,不曾想他们竟险些有过师徒之缘。妖气的封印,功法的推演,全都是叶笙歌为他这个将收下的徒弟做的事情。然而叶笙歌没能再度回到这个小镇。这份师徒之缘,始终只落得“险些”二字。“原来如此啊。”文轩又叹了一句,仿佛要借这种反复的感叹带走心中的悲痛。然后他从简易的肩头离开,站起了身。“师兄,要回去了吗?”简易问他。文轩点了点头。简易看着他这副样子,难免有些担心,“已经可以了吗?”文轩笑了笑,将目光投向那小镇的方向,“我之前之所以不想回去,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每当想到自己体内留着那天妖的血,愧疚与负罪感总会压得他喘不过气。但他此前对那些镇民的情感,其实还远不止是那样而已。愧疚之外,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母亲的死。母亲最后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里?如果母亲真的是为了保护他而死,或者是因为那些镇民的迁怒而死,他又有资格去向那些人提及仇恨吗?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无论恨或不恨,都会令他受到道德的拷问。幸好,他并不需要真正面对这个问题,因为那钱老头口中所说的并不全是事实。虽然那些镇民确实迁怒母亲,更憎恨文轩这个孽种,但这并不是母亲的死因。叶笙歌有心收文轩为徒,临走前自然会考虑母子两人在那两年间的生活,曾给过母亲一笔钱财,也曾拜托过那些镇民放下仇恨善待他们。在那些镇民眼中,斩杀那天妖的两位修士就宛如天神一般,因此哪怕有百般不愿,也始终强忍着心头恨意,从未因为仇恨而做出过害人性命之事。事实比文轩原本所以为的要单纯得多,也讽刺得多。母亲的死因,其实是叶笙歌给的那笔钱财。这笔钱只有她与她的两个哥哥知道。那两名哥哥见财起意,起初还顾及着叶笙歌随时可能归来,蛰伏一段时间后实在忍不住了,便联手害死了她。想到母亲最后的死状,文轩还觉得心口发冷。大多数人比他以为的更善良,但总有些人,比他所能想象的更恶毒百倍。这份恨意,总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掺任何杂质。“那两个人,”文轩问道,“后来怎样了?”简易一下听出他问的是什么,当即耸了耸肩,“死了。”文轩将目光移过来,看着简易脸上。“这件事,你如果问镇子里的人,是一问便知的。”简易告诉他,“就在那之后不久,他们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的,抱着那笔钱跑进了山里,然后就不明不白的死在山里面了。”“不明不白?”“据说,”简易说了这两个字,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