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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坐,先坐。”两人离开阿钟昏睡的地方,在另一处坐下,隔着一方矮几,身侧博山炉袅袅生烟,韩淇奥觉得那烟气令自己的嗓子不太舒服,抬手揉了揉喉咙。“你想打你大哥的主意?”“!”好直接。尹从瑢喝了口茶,掩饰自己刻下一点不自在,心道,一个两个都能猜到他要打尹义璠的主意,他就这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是这样,大哥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他还在这里瞎折腾什么?他这边心里一团乱麻,对面的少年却似看出他的焦虑,淡淡笑了一下。“三少,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韩淇奥靠在木质椅背上,垂了眼,明明没有饮酒,举手投足间却有倦然之态。“若是你单枪匹马,只有老爸罩着,我想是不敢下这么大一局棋的。”尹从瑢闻言,微微一怔。韩淇奥说:“你背后有人,我不必问你是谁,想来你也不方便出口。我只问你,你背后的人告诉过你,他想要的是什么吗?你又真的信吗?”尹从瑢渐渐收敛浮夸表情,忽地被一棍子打醒,陷入沉思。段应麟说自己为了一腔痴情,他心里不屑,却立刻相信了。可是韩淇奥这一连串质问,让他忽然意识到,段应麟之所以得到风声,找上自己说愿意助一臂之力,真的只是为了得到眼前这个少年吗?他之前想得太简单,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发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间成了旁人一颗棋子。尹从瑢浑身一僵,打了个激灵。尹从瑢强自镇定。“曾少真是想太多了,我在家里是老头子的心头rou,但这一家上下都得看尹义璠的脸色,这么些年我忍也忍了,唯独忍不了的是我亲妈也得和他做小伏低——他凭什么?连声妈都不叫就算了,还骑到别人头上来,真把自己当一家之主了?!我爸还没入土呢!”他这番话说得义愤填膺,倒是真情实感。韩淇奥目不转睛凝视他,忖了片刻,姑且相信这是真正的由头。但尹从瑢没头没脑突然来这么一手,也实在让他有些猝不及防。韩淇奥皱了一下眉:“所以呢?尹三少扣下阿钟,找到我,是想要我怎么帮你出这口气?”他说着摊了摊手:“如你所见,我这所谓家主,却是连你们上流社会的会所都进不来。”尹从瑢沉吟片刻:“有个问题,虽然有些唐突,但我想还是先说清楚了比较好。”韩淇奥颔首,做了个“请说”的手势。“你和我大哥,究竟是什么关系?”韩淇奥一时哑然。这问题,他也实在没确切地定义过。他非常自然地将问题抛了回去:“我深居简出,不大清楚外人对我和你大哥的关系……是怎样看的。”韩淇奥心道,不管尹从瑢回答什么,他一概就坡下驴,绝不多说半个字。况且,以尹义璠的身份,也敢有人妄议他和曾家家主的关系?流言蜚语,他是半个字都没听过,八卦报道,也连个影子都没见过,尹义璠三个字搁在那,平白无故,是没人敢去讨打的。尹从瑢当然也不是白白好奇。如果这俩人只是一时jian情,那么就好办了,一切以大局利益为重,让韩淇奥做什么,也好拿捏。要是真扯上什么感情,事情就复杂多了。他虽这么假设,却并不觉得这事发生的几率有多大——在他大哥面前谈真感情?子不语怪力乱神,哪天,子说了有鬼,这事或许能发生。尹从瑢笑了一笑:“你虽年少,但在这圈子里,也是浮华见惯,逢场作戏,鱼水之欢,玩玩嘛,咱们都不必太认真。况且曾少一表人才,我大哥打你的主意,也是情理之中……”韩淇奥心道,这是给定义成皮rou交易了。于是镇定自若,眼都不眨地点头。“不错,还是三少看得清楚。你我都知道……那可是曾家,我母亲又是曾五小姐,家门何等严谨,玩玩尚可,怎么能和男人当真,这不是要气得我外公掀棺材板吗?”尹从瑢连声笑道:“的确是这么回事!曾五小姐的威严,我可是见识过。曾少既然这么想,那再好不过!”韩淇奥面不改色地问道:“所以?”第45章尹从瑢稍稍放心,却还是留了个心眼,只将南洋人和德国HK防务公司的事情说了,阿钟正是南洋那公司的佣兵之一,只是这支队伍被曾寒山雇佣过来救人,合同约束下,阿钟是不能擅自带人回去帮衬这件事的。韩淇奥总算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也明白了那天阿钟吞吞吐吐的原因。紧接着,他又隐隐猜到了尹从瑢接下来的打算。果然。“曾少,你和我大哥是有些交情的,听说当时围剿曾端阳,他也搭了把手。”尹从瑢仍有些不确定,便试探地留了很大余地,“我也并非想我大哥去死,无非想用这件事掣肘他,让他分我一些实权罢了。所以你放心,我请你来,绝不是要让你做恶人,和我大哥反目。”这些话他要是信了,就是智障。韩淇奥但笑不语。尹从瑢接着说:“阿钟势必要再替公司探路,他们南洋人做的是卖命生意,撑了这些年,没道理死在这上头,他们知道自己被德国人摆了一道,绝对咽不下这口气。这么说吧,南洋ATM佣兵公司,对德国人这批货志在必得。”韩淇奥说:“不错,照这么看,德国人不是突发奇想毁约撤单,他们是早就盯上了ATM佣兵,想趁打官司的这段时间资金链断了,拖得他们破产。”恐怕是这两家之前结下了什么仇,才让HK防务这样的欧洲顶尖军火集团,玩了这么一手釜底抽薪,想要整死一个小小的佣兵公司。尹从瑢说:“HK防务那班德国佬怎么想,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当一场东风借力。曾少,这么说吧,若你曾家暗中帮衬南洋人,只需到时候将尹义璠的人引开,也不必正面相对,引起伤亡。阿钟得了货,可以全身而退,回公司和他们老大交差。德国人呢,他们最早也是打南洋人的主意,没打成,顶多对尹义璠不再信任,也不至于就迁怒到尹家头上来。但是,这桩错事一出,尹义璠威严必定被动摇,商会若有议论,他的根基也自然不稳,届时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面,插手曾家的实权——老爷子已经应承过我,日后有机会,不是没有我露脸的时候。”尹从瑢说到此处,又低声道:“只是嘛,我一直认为,机会这种东西,等着上天垂怜是等不到的,还是得自己创造,对不对?”韩淇奥听了这番充满野望的话,不是不惊讶。他定定看着尹从瑢一副纨绔大少的姿态,却生出一股没来由的悚然。这个吃人的泥淖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