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耽美小说 - 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一边回忆着元绍过去对各路大将武功的点评:黑水卫将军李忠成出身渤海苦寒之地,膂力惊人,一身功夫全在那根八十斤重的狼牙棒上。且为人似勇实怯,和他交手,只管近身抢攻,越快越好……

平剑当胸,向上座行过礼,两人对面而立,李忠成手里的狼牙棒刚刚举到一半,一道雪亮的剑光已经直扑眉睫。明明没有开锋,剑上透出的寒意却逼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是真要杀人的——不可能,这是在御前——手里本能地格挡着,李忠成两个念头还没有转完,两边肩井xue几乎同时一痛,狼牙棒坠落地面,长剑已经深深陷进了喉头的凹处。

“下一个!”

“下一个!”

“好了好了。”眼看凌玉城像是打发了性子,手中的长剑追风逐电,越来越是峻急险戾,元绍不得不出声喝止。开玩笑,再这样打下去,就是没开锋的长剑,一个不好戳到眼睛里也是会伤人的!“你还打算车轮战是怎么着?”

“臣不过是想让他们都心服口服。”凌玉城把“都”字咬得特别重,元绍大笑,把他招到身边坐下:“行了。还有谁不服的?”话说回来,凌玉城冷着脸站在当地,提剑轻喝“下一个!”的时候……嗯,真是赏心悦目……

就算不服也不敢再上去啊,陛下您都说到这份上了。问题是,车轮战的意思,难道是皇后一个人打他们一帮吗?

第30章翠木汤池薰水殿

今年的大猎比平常晚了几天,待到御驾还都,离九月二十三日北凉万寿节已经不剩几天工夫。天统皇帝的大驾刚穿过城门,整个都城已经进入了轰轰烈烈的万寿节筹备状态。

北陆四大国,苏台、西珉、北凉、虞夏,相互之间都有邦交,按惯例,一国君主寿诞,其它各国都派使节称贺。只是这些使臣品级多半不高,——如大虞国君五十大寿,一是整寿,二是要谈联姻,派出来的使者规格又是不同,这才有苏台西珉两国亲王到场。

今年的万寿节又有不同,一是北凉皇帝册后,空虚七年的后宫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主人……咳嗽,考虑到皇帝一回国就为他散尽妃嫔,这个皇后的成色还可以再高估一点。另一件值得注意的事,就是这位新任皇后在大猎当中狠狠地发飚了一把。

这位皇后要不要也讨好一下呢?哦,这位还是个男的……会不会讨好不成反而激怒他呢?

凌玉城完全没有被这些奇奇怪怪的暗流sao扰到。和元绍并肩坐在御辇上,穿过昭明门踏入内廷的时候,他其实只是在想:终于能扒掉这身皮了……

尽管是北地的九月,赶了半天路进城,还得在两仪殿继续僵坐半天受朝,好不容易完事了能洗个澡还是很舒爽的事儿,更不用说还有热腾腾的温泉可以泡——凌玉城当年在北疆也算得位高权重,但是温泉这种东西不以个人权势为转移,不是因为你手里有三十万大军,你住的地方就可以自动跑出温泉来——虽然不至于和普通士卒一起跳到河里洗洗了事,但是为了一口泉眼把大帅行辕搬到两百里外,绝对不是凌玉城可以干得出来的事情。

然而,舒舒服服泡在温泉里的凌玉城,此刻心情却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平洛多地热,当年大虞修建陪都宫殿时,特地就着宫里的两个泉眼修建了两座宫殿:一座被圈进了元绍的寝宫,就是昭信殿后的濯日堂;另一座名为芳流馆,靠近曾经的天子正寝昭明殿,离昭信殿也不过百步之遥。元绍自己理所当然地进了濯日堂,回头丢给凌玉城一句话:“你先洗个澡,然后随便走走看看……”

剩下来给凌玉城的温泉当然只剩下了那么一个选择。

芳流馆中珠帘半卷,宝鼎香燃,凌玉城对于香料并无多少了解,只觉得那香气氤氤氲氲,甜腻到让人厌烦的地步。清澈温热的泉水从池畔鸾鸟口中无声无息注入泉池,白玉砌成的池底,巨大的千叶缠枝莲花静静舒展,即使在池里随意走动也不会打滑。通天彻地的粉紫帘帷之外,伺候的内侍们垂首而立,无声无息。

“这儿两三年没开过了……”进来之前,引路的内侍恭恭敬敬地弯着腰,满脸是笑,“就是早些年,够资格来这里的,也不过那么几位而已,那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泡了这么一会儿,泉池里的水汽越发厚重,连同周遭的帷幕装饰、格局气息,在在让人憋闷得透不过气。凌玉城快手快脚地洗完出来,还没来得及实践元绍之前说的“随便走走看看”,一堆乱七八糟的后宫事务就已经堆到了面前。

天可怜见,八月十三第一次跟着元绍踏入都城,还没来得及把行李开包就被通知:收拾一下,跟朕去大猎……一切内宫事务到了今天才有机会送到他面前。然而一个长期无主的后宫会积累多少事务需要决定?内宫殿宇修葺,物资拨付,人员升迁调转……凌玉城先前还压着性子看上一页两页,结果面前的簿册越堆越高,最后居然出现了厚厚一叠缀着无数年月日时的妃嫔名册,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

“把这些都撤下去。——传教坊司,奏乐,起舞!”

“这——”

“怎么,我没这权力么?”

“老奴尊旨——”一边去调人一边努力向下使眼色,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报陛下!

元绍一肚子气地从前朝赶回。倒不是觉得凌玉城传女乐有什么不对,可是自己一头扎到朝政里的时候,有人在后宫小酒喝着,小曲听着,美人儿看着——真的很想把人拎起来狠狠摇上一通。然而急匆匆翻身下马,即使是他早有心理准备,踏进庭院时也几乎一个踉跄。

芳流馆后的景风堂前,箫笛幽咽,琵琶声密如急雨,十数名女乐联袂起舞。堂前正中放了一张软榻,凌玉城一袭白色宽袍,斜卧榻上,半湿的黑发随意散在肩头,双目微阖,似睡非睡。庭中一树红枫伸展如盖,这季节已经悉数被轻霜染透,红得炽烈的枝叶在头顶上斜斜披拂,微风吹来,几枚深红的枫叶飘飘扬扬坠在衣襟发梢,艳色迷离,宛如图画。

元绍呼吸一凝,不由自主地静静停住了脚步。

从来没有想到入目的竟会是这样的场景,树下那人一手支颐,一手执杯,白衣散发,在满树红枫下静静斜卧,一段写意风流态度,宛然魏晋人物重生当世。面前丝竹盈耳,女乐翩翩,这平时的赏心悦目此刻却只见万丈红尘,只管喧嚣,却沾染不了他半点衣袂。

斯人斯景,毫无防备地撞入眼帘,恍惚间整个天地都失了颜色,只有白衣上飘落的枫红在视野里烈烈张扬。

在原地出神半晌,元绍才举步入内,冲着下面随意挥了挥手。眼见乐工舞女流水一般俯身退下,他也不叫凌玉城起身,自己坐到榻上,信手拈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