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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显露出燕顾怀的身形,陡然昏倒在地。没过多久,燕峰主被谢琀重伤的消息就震惊了整个修仙界,而谢琀却自此失踪,不知躲去了何处。古玄钟漫不经心地端着茶碗,心中却想:若凌容与真的入魔,凌峰主会如何?燕顾怀又会如何?他还真拿不准。楚轻寒凝眉道:“我以为将我们召集至此是燕峰主的意思,为何要避开他?”牧庭萱一摆手:“自然不是,是我偷拿了他的峰主令。”“……”楚轻寒只得道,“我师妹薛心枕已恢复神智,此次特带她前来多谢峰主救命之恩。”说着她侧了侧身子,露出身后一身藕荷色衣衫的薛心枕。薛心枕此时已梳理干净,高挽着乌髻,显得面如粉玉,只是神色淡漠地垂着眼,有些心不在焉,似还笼罩在阴影之中,闻言朝牧庭萱微一颔首:“多谢。”牧庭萱眸中露出同情之色,道了声“节哀”,又忍不住问:“……薛姑娘,你可还记得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薛心枕似瑟缩了一下,低头不语。楚轻寒接口道:“那日白姑娘被谢琀打伤后,我们已在岛上细细搜寻过,终于发现了残留的魔气。可想而知,三仙山灭门之事,定是魔所为。我师妹误入此地,受了惊吓,却也还记得动手之人中有一个便是谢琀。据此推断,应是谢琀与魔为伍,欲要强占三仙山,但被岛主反抗,因此便杀了岛主及其党羽,又将其他无辜被擒之人尽数带走,意图另养血玉脂。”赵禅手中折扇轻敲,摇头道:“可尸体呢?他们没有理由将尸体一并带走。再者,血玉脂呢?既是为血玉脂而来,为何又将照川岛所有的血玉脂都留在那里?”“或许,他们是想夺岛主的舍,故而杀了他,却要留下尸身,可那样便该是无声无息,无人得知……”迟弦郁猜测几句,也想不明白了。昊蚩一拍桌子:“不用猜了,只要抓住谢琀,再找到那群魔,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可我们在海上搜寻至今,一直未能找到那群魔的下落。”说着牧庭萱冷哼一声,“各门各派各怀鬼胎,不是与三仙山脱不了干系,想趁乱湮灭证据,便是想着借机得到那些血玉脂,自然是找不到的。”众人一时都想起了照川岛。那满岛的血玉脂先是被绝照界下了封印,后来又被顾怀下了封印,其余界峰与门派一看自己打不开,便也纷纷加上了封印,颇有“我得不到你也休想拿走”的意味,原本是极为黑暗残忍的禁物,却又被虎视眈眈地视作珍宝,想来实在有些嘲讽。“不用找了。”一片尴尬的静默之中,忽地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众人一惊。“小师兄……你醒了?”顾怀面色还十分苍白,如大病初愈,但双眸却如寒星一般,亮得异常,走到众人面前,淡淡点了点头,重复道:“不用找了。流舒界谢琀与魔为伍,觊觎三仙山血玉脂而灭其满门,此事天理不容。”说着他神色莫测地一垂眸,周身凭空生出一股肃杀之气,掷地有声道,“各位请回禀各界峰主,我钟寂界为捍天地正道,定会出兵讨伐流舒界,直到他们交出谢琀,交代清楚为止。”一片惊愕无声之中,楚轻寒起身颔首:“不错,谢琀本就是流舒界的人,此事与流舒界原也脱不了关系。好,我会回禀峰主,让琼初界同去。”古玄钟愣了一瞬,忽地抚掌大笑:“好好,我们圭泠界也去。”赵禅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不愧是燕峰主,算上绝照界。”衡小芜亦应和道:“都听燕大哥的。”几句话间,已定下一场六界峰联手攻上流舒界的大战。“……”牧庭萱与昊蚩面面相觑,心中都十分不安——小师兄是不是因爱生恨了?竟然未去维护他,反而一张口就给他定了罪。顾怀却已走到薛心枕身前,温声道:“薛姑娘,你好了么?”薛心枕点点头:“多谢燕峰主救命之恩。”“没事便好,”顾怀忽道,“那日我看你怀中一直抱着另一个人……”薛心枕眼眶一红,哑声道:“他是与我相恋之人,我们约定逃出去后,便结为道侣……”“他是岛上的人?”“他本也是被抓去的散修,因会记账,便被留在了岛上。”薛心枕眸中水汽氤氲,神色恍惚,仿佛已陷入回忆之中,“那时我被抓过去,害怕极了,便是他跟旁人说我是琼初界的人,得罪不得,又一直护着我,最后还放了我,让我走……可他放了我,自己还怎么活得了呢?一逃出去,我便传讯给了众位师姐妹,想要回去救他。但当我回到那里……”说到此处,她仿佛看见什么骇人之物一般,面色苍白地瞪着眼睛,只是流泪,再也说不下去了。“……于是你便抱着他躲进了龙女像中,直到我们找到了你。”顾怀面露不忍地叹了口气,“你为了心爱之人,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待了那么久,是不是很害怕?”薛心枕摇摇头,竟露出一丝笑意来,断然道:“不怕,为了他我什么都不怕。”顾怀直视着她双眸,忽地一笑,在她耳边留下了一句若有似无的低语:“我也一样。”六界峰不日即将攻打流舒界一事没多久便传得沸沸扬扬,各个界峰中都是一片秣马厉兵,整装备战的景象。顾怀一个人坐在玉兰树下,盯着石桌上的残局,也不知在想什么,看上去十分安静。一个灰衣男子将药碗放在石桌上,坐在他身侧,缓缓道:“世上是非黑白,若非亲历,很难说得清楚。若不查明真相,贸然下了定论,只怕会伤害到不愿伤害的人。”顾怀抬眸望着他,叹息道:“阮夫子,您这是在替他辩白?”“即便他真的与魔为伍,那又如何?”阮夫子手中执棋,一边落子一边道,“那三仙山倒不是魔,所作所为岂不是更为邪恶残忍?难道他同魔一道救走那些人,便不是好事了么?”“是啊,这些人比魔好得到哪里去呢?”顾怀也不由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来,“无非是手段不同罢了。”“你既知如此,为何又要大兴干戈?”阮夫子叹了口气,“你如此轻率地替他定了罪,岂不是将置彼此于敌对?他更不会将真相告诉你了。”“是啊……可我还能如何呢?”顾怀忽失控般怒叱一声,面上倏地闪过一抹戾气,拂袖一掌劈开了一侧的山石。“静心!”阮夫子神色一变,忙给他施了个清心咒,见他渐渐沉静下来,方拧眉道,“你近来戾气是否愈发重了?”“……似有反噬之相。”“你啊你,你可知戾气愈重,你体内的真火便会愈发黯淡?若恰在流炎灵归阵中开始反噬,你该以何抵挡魔气?”阮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