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耽美小说 - 孽藤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这几日还咳血吗?”

“有时晚上还咳。”

秦三写好了方子,又到柜台里抓了药,拿黄纸包了,扎成一叠,递到他手边,“你受的虽是外伤,却动了心肺,这病最是缠绵,药石是切切不能断的。”

青衣人道了谢,付过诊金,微微一笑:“秦大夫说要我帮著起一卦,莫非是替这位小姐算的?”

阿笙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说著伸出纤纤玉手,往他眼前直扬:“你看得见我?”

那人笑了:“我看不见,但屋里多了个人,我遗是听得出的,你行止轻盈,身有暗香,必是这家的女眷了。”

秦三闻言,冲著他拱了拱手,“不愧是神算,见微知著。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她叫阿笙,是我的孙女,今日请你过来正是要替她卜上一卜。”

当下摆开了香案,青衣人自背上的褡挞里取出了命盘、卦筒,善草,再问了阿笙的生辰八宇,细细推衍。

半晌,他一掐中指,正要开口,阿笙却抢过了话头:“慢著,我先不要听那些玄虚东西,你果然能识人知命,不妨说说我的真身是什么?”

秦三低声喝她,青衣人摆了摆手:“不妨事,命相之说,本有玄虚之处,小姐于虔信中存清醒,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小姐的真身,秦大夫刚才不是已经说与我听了么?”

“什么?”

青衣人微微一笑:“阿笙便是得日月精华的一支神笙吧!”

阿笙眼光微凛,秦三长叹一声:“阿笙,拿个凳子过来坐吧,你这命相可都落在先生手里了。”

青衣人刚说了句“不敢”,秦三便捉了他的手道:“先生既是知天机的,定然晓得这丫头劫难当头了。”

青衣人点了点头,“眼前便是恶姻缘,小姐只怕不肯。”

“当然不肯!”

阿笙咬了牙恨声道:“我才不要嫁那泼皮,他是雷焰派的大弟子又如何?我们不过在他雷焰派的地界混口饭吃,义不是卖给他家了!凭什么拾过堆破财礼,便扔句‘三日后抬人’?我呸!”

她越说越大声,急得秦三去掩她的口:“须防隔墙有耳!你不要命了?”

阿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留著命干嘛?今日他就要来抢人了,横竖都是死,还不许我死个痛快!”

“小姐,”青衣人轻轻的一句话,便让阿笙止住了悲啼,“劫难确在眼下,可你命中有贵人相帮,料必是有惊无险。”

阿笙和秦三异口同声地问他:“哪来的贵人?是你吗?”

青衣人微微摇头:“我只是个废人罢了。静观其变吧!灾星福星都已上路。”

三人枯坐半响,外头冷雨渐歇,天慢慢地暗了下来,店铺纷纷上了门板,窗子裹透出些黄光,一点一点沿著长街铺排开去。

秦三点了盏油灯,吩咐阿笙:“再怎么著,饭还是要吃的,备些酒菜,咱爷孙俩陪著先生小酌一番。”

阿笙应声入内,不多时端出些家常小菜,又烫得壶热酒,三人在店堂里吃了开来。

酒过三巡,秦三的脸便红了,捏著个酒盅似哭似笑:“想我修炼多年,也算薄有法力,入这暗华门,图的就是安生痛快,哪知到头来,连个孙女都难保。”

阿笙听不过耳,反去劝他:“先生不是说‘有惊无险’么,您哭什么呀?只要挨过了这遭,以后有的是好日子。他雷焰派再凶强,也快到头了,明春便是魔尊更迭,您不也常说,该换玄武王坐天下了。”

秦三将酒盅顿在桌上,“你懂什么?换帝换王,那都是换汤不换药,兴亡更迭,还不是百姓受苦。在野的时候再装出个清廉模样,一旦权势到手,哪个不是原形毕露?拿天下的膏粱肥一己的私欲!

“玄武王上台,也不过换班人欺负咱们罢了,活过百年,这气也受过百年,真真叫没意思!”

阿笙晓得爷爷喝多了,也不搭话,但见灯影下,青衣人执杯的乎微微一抖,再看他脸上,却是淡定无波,阿笙便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老头到底不胜酒力,又胡言乱语了几句,“咚”地软倒在桌上。

阿笙叹口气,才要去扶他,青衣人嘘了一声,阿笙侧耳细听,外头脚步杂沓,转眼就到了跟前。

只听“匡”地一声响,门板被踹开了,一堆人簇拥了条红衣莽汉晃了进来。

那人已是半醉,扯开了衣襟,眯著眼,提了盏灯去照阿笙,“娘子呢?春宵苦短,快随我走吧!”

阿笙柳眉倒竖,待要发作,青衣人一抬手,将她挡在了身后。

那汉子怔了怔,打个酒嗝,点住他:“你瞎了眼?敢坏我好事!”

青衣人淡然一笑,“我倒真看不见你。”

那汉子定了定神,这才发觉眼前是个盲人,怪笑一声,手起掌落,那小小的饭桌顿时化作了个火球。

秦三“哎哟”一声惊醒过来,饶是他闪得快,一把白须还是沾了火星。

汉子得意洋洋地叉了腰,“这下知道爷爷的来路了吧!还不滚开?小心我拿乾坤袋拘了你炼丹。”

青衣人脸上丝毫不见畏怯,迎声上前:“我以卜卦为业,虽非铁口神算,却也薄有微名。你语声滞重,定有异遇当头,可要我帮你断上一断?”

随从里有人知道这青衣人的,附在汉子耳边道:“爷,这人确是神算,测字推命,灵验得不得了啊!”

汉子听了哈哈大笑:“这卦不用他起,我也知道,我交的自然是桃花运了。”说著把手里的灯一扔,就去抓阿笙。

女孩躲避不及,给他拖住了衣角,“哧啦啦”拽下截袖子来,香肩玉臂,惑动人心,引得那班泼皮一阵怪叫。

秦三早气得眉毛胡子抖成了一堆,到了此时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冲著红衣人直扑过去。

还未欺到跟前,那人张口喷出股烈焰,将老儿熏翻在地,从人纷纷涌上,拳落如雨。

阿笙又惊又急,哭了出来。

汉子将她拖到身前,腆著脸道:“你不伺候我,我只好著人伺候他了。你要心疼他,乾脆咱这就圆了房,都是我兄弟,也没啥好避讳的!”

正张狂间,匆觉手腕一紧,他扭头看去,拉住自己的不是别个,却是那盲眼的卦师。

“你积业已多,怨气缠身,若再添一件,七日后当暴毙而亡。不如放下屠刀,于人于己,都是方便。”

青衣人一番话说下去,汉子仰天狂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拿话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