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耽美小说 - 臣万死陛下万受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8

    你厌烦了这京中生活,不妨入蜀寻我,我必然遵守当日之诺,不至薄待你。”

念奴垂眸颔首。

泪眼朦胧中,二人执手相对,惜别之情,着实令人动容。

日渐高,马车终于驶出城门去。眼前大道开阔,前途当是顺遂。

车中人撩帘,最后回望了一眼晨曦中的汴梁,闭目一叹,百感交集:十载汴梁行,留得一身不堪回首!

远处,隐隐歌声缥缈:

十载春秋,依稀一梦,醒时屈指堪惊。莫说花月,别雁已无凭。回首疏烟淡霭,重重柳、还掩长亭。西风里,孤蛩败吟,归路尽菊英。

销凝。秋色暮,楼台画角,吹断离情。岂能忆前欢?怕惹愁盈。谩道先恩负尽,残酒散、却又牵萦。凝眸处,长安已远,陌上楚歌轻。(1)

殊不知此刻,身后百尺城楼上,一孤寂身影正遥自矗立,满怀怅然,目送归人远去。

晏隆元年九月中,蜀王幼子南宫盈受旨代兄入京。

十一月,上柱国、武宁军节度使司马晖之孙司马氏受诏入宫,次年新春,立为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1)作者:我

一脑抽就想完结。

第129章阑珊

早春。

乍暖还寒时候,常伴霏微。

朝雨暮晴,夕阳下的晚梅,别有情致。但可惜春花依旧,人事已非,闲庭漫步,本欲一宽心怀,孰料睹景伤情,终是旧恨未消,新愁又添。

凭栏久,思来分别有时,不知那人如今,又是何种心绪。

日渐西沉,北风凛冽起,高处不胜寒。才下层楼,散步苑中,却闻皇后来见。

宣进。

须臾,皇后款款而至。

施礼起身,越凌乍看之下,似觉眼前女子较上回相见,又显瘦高,然而不过三五日之别,也知是眼中错觉。

只是说起来,司马皇后身量着实修长,立于一干宫娥中,也似鹤立鸡群!但可惜圆润不足,又天生一张削长脸,无论如何看,也难称得有姿色。好在其虽样貌不出众,然毕竟生在阀阅世家,教养良好,知书达理,且还有股寻常女子身上不多见的从容沉稳,便是所谓母仪之范罢。

“天色已晚,陛下风寒才好,不宜在此久吹风,还是回宫歇息罢。”语调不急不缓,然声中总还透着一丝怯生。实则自入见时起,她那双眸子便一直低垂,未尝抬起直视过眼前人。然何足怪呢?二八少女,入宫时短,任是有心作端重,然天子跟前,难免有时露怯。

越凌倒不忍拒她这番好意,况且本也是时当回,不如顺水推舟。

政务繁忙,且越凌这半年来身子也不甚安好,头痛晕眩之症渐重,所以后宫之事,本无罅多问。如此,中宫便更不可无主!年前朝中再三进言请立新后,越凌斟酌之下,终从吕谘之谏,选立了姿色平平却恭顺谦谨的司马氏。

只是司马皇后毕竟年轻,后宫事多情杂,初入手,自多疑难,虽有内臣命妇等在旁指点辅佐,但要说亲掌六宫,着实还需时日磨炼。好在官家对她并无苛求,虽常来也说不上亲近,然每见亦可谓和颜悦色,此自令皇后动容,从此更为用功习内政,甚致不眠不休之境。官家得知,自又对其更加褒赞。

说回当下,夕阳尚好,越凌虽口中应了回宫,却是舍近求远,在苑中曲曲折折绕了大半日,看去游意犹未尽。

同行一路,皇后当下拘谨已不似方才,答过了官家所问,却还自言起近时习内政之所得。

但说去年结算宫中一年花销,颇是惊人,再翻阅内府财册,才知历年如此,向来这宫中的花销是只增不减,自先帝朝起,左藏库年定支出已是不够,尚要由内藏库另予增补!此情,虽旨意并不许外泄,然外朝多少闻知,也有非议。

想大梁立国之初,宫中宫人加起之总数尚不达三百,然历经四朝,到如今,宫中单妃嫔宫娥之数,便已上千!因是这花销,如何能不大呢?依此,若说消减开支之法,首当自然是汰出多余之宫人。

越凌初闻此,并未置可否,只是一笑:“依卿之见,当放出多少宫人为宜?而宫中妃嫔宫娥、中官内侍这许多,又当首汰何人?”

皇后对此似早有过忖度,回道:“官家律己克制,嫔妃人数放在历代后宫也算得少,因而臣妾思来,妃嫔与适龄宫娥自不当在此回汰出之列,且还可适当选进些!倒是那些个年纪不小的宫女,不妨汰出。还有,便是中官,臣妾近时查阅名籍,发现许多内官年逾花甲尚在任上,然我朝自太祖起,便有明令谕下,宦者侍禁中,最老迈不过六十便当致仕!若依此令行,汰去的中官人数当甚可观。”

越凌但只听着,并不作答。

前方已近内苑大门,却在此时留住脚步,一兜转,上了花亭。

宫人们已奉命退去远处。越凌方悠悠道:“卿勤于习政,自然是好,然还须切记,凡事不可cao之过急!你所想,朕已知道,宫中冗员,确是陈患,宫娥杂役,也可酌情放出些,然而中官一事,便莫再提了。”

皇后闻之一怔,自知方才之言必有失,却又不知失在何处。

越凌知她心意,却不急于释疑,回身望向满庭花树,问道:“卿看这庭中花木,可有不合意者?”

皇后摸不透圣意,自不敢轻易开口,且沉吟。

越凌微微一笑:“北墙下原有几棵老树,嶙峋突兀。朕早年见了极不称意,命人铲去重栽。然而树推到易,除根却难!宫人性急,欲空出地方好补种新苗,因而深挖其根,孰料此竟百般费力,因这些树树龄已长,地下盘根错节,各处牵连,甚还有过墙牵绊外间者,如此,铲除岂能轻易?”

皇后满面惑色,抬头望了望北墙下,试探道:“然这老树,终还是教铲除了?”

越凌颔了颔首:“然此,到底颇费周折!树根纠结,铲除难免误伤,因而周遭一些花木,多教一并拔除,此,倒还不为可惜;惟始料不及的,是北墙因此回深挖而受损,塌下一块,砸伤了挖树人。”

皇后面色霎变,沉吟许久,才道:“官家之意是。。。”

越凌已缓步下阶,闻之且一回眸:“朕之意是,事若不求究竟便武断专行,纵然初衷是好,却难免自伤。你入宫不久,凡事,更须三思而后言、后行。”

皇后倏忽恍然,忙拜下:“官家训诫,臣妾记住了!”

出了后苑,越凌正要返回福宁殿,皇后却请前往华清阁一行,因前几日有下臣进献了四名妙龄佳人入宫,当下便安置在华清阁中。思来晚间无事,遂请去往一见。

越凌闻知却道不必,且命将这些女子送还。

皇后不解。

越凌笑叹:“若朕果真收下这份礼,思来不出几日,台谏之上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