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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不痛不痒的官场囫囵话,这才算打了招呼。潭亲王又一招手,立刻有侍卫拿了矮凳放在几步远处的马车前,口诵“恭迎国师”。车夫打帘,只见一男子从车厢里躬身行出,立在车头。白衣深袍,拂尘道冠,形貌昳丽如仙。他下车时,动作行云流水;他扫来一眼,目光淡然超脱。梁红添当然知道本朝还供奉着国师。只是这位神秘道长久居华清观,梁红添不过进京述职几次,哪里得见过真颜。往常偶尔提起,都以为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模样。如今一看,居然比想象中年轻这么多,举手投足间尽是飘然潇洒,叫人挪不开眼。梁红添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盯着俊逸高雅的年轻人怔神,但凡国师的超脱气势稍弱一点这画面就让人想歪。潭亲王眼一眯,语气森冷:“梁大人。”梁红添方才回过神来,被潭亲王盯得头皮一麻,赶忙作揖赔礼:“下官未曾知晓国师也会下榻,有失远迎。国师仙风道骨,我等凡人冒犯,失态之处多包涵、多包涵……”戴博文轻飘飘瞥他一眼,并不说话。潭亲王道:“水乡盐仓案挤压过久,圣上忧心,派本王限时督办。国师大人神机妙算,正是来助我等勘破蹊跷关节,切不可怠慢。”“是、是……”梁红添叠声回了,侧身一抬手,“潭亲王请,国师请。”潭亲王也朝戴博文一摆手:“国师请。”戴博文依旧不说话,但他拂尘一摆略微躬身,分明也是请潭亲王先行的模样。于是潭亲王先行一步,戴博文只落后他小半步地几乎并行走着,一行人踏进知州府邸。府内与门外齐刷刷两排官服的景致不同,除了身无官职的一些门客,前庭小道两旁还立着一些女眷、仆从。戴博文扫了一眼那群莺莺燕燕,心下就对梁红添之于潭亲王的计划有了几分猜测。不说别的,把一群娇俏可爱的女孩儿都放在这么前面,还都穿得红红绿绿的如此扎眼,焉能是无意之间?到了正厅,焚香茶点已经准备好。梁红添脑子不慢,手下人也不含糊,原本只单设了一把的主座,人进门之时已经变成了两把。潭亲王、国师落座,梁红添一系也在下手分坐,潭亲王的侍卫在亲王和国师身后各站一位,其余都未曾进厅。判官一个点头,一行女子端着茶品鱼贯而入。那花花绿绿的颜色,戴博文一眼瞧出有好几个正是先前在道旁候着的女孩儿,排头两个盛装打扮的尤为显眼。要不是忽然冒出了一个清冷高贵的国师,只怕这些女孩的笑容还会更加明艳。梁红添正一一介绍完了厅内落座的众人,顿了顿,又开始介绍奉茶到最前面的两个女孩儿。戴博文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两小姑娘竟然是梁红添的亲闺女,其中一个还是正房夫人所出的嫡亲大小姐。要不是时间地点人设都不对,戴博文真想拍着潭亲王的肩膀大笑——他现在正不得不接着嫡亲小姑娘的奉茶——司马昭之心啊!戴博文能看出的事,潭亲王又如何不知?只是他原本就个性冷硬,就算什么也不做,初见的小姑娘们也不敢最易接近他。一看他连面对二八少女都毫不怜香惜玉,大小官员们面面相觑了两息,随后开始说起了闲话。他们挑的大多是擦着政务边的趣事,能给潭亲王抛话题,也能在对方不理会时自圆其说,可谓是攻守得宜。好不容易捱过这个茶歇,梁红添带着贵客们前往餐厅。一路上梁红添还怕冷落了一直不说话的国师,不断致歉:“因不知国师的到来,今晚素食准备得匆忙,还请国师多包涵。不过,明天就会做好万全准备,断不会让国师再将就……”戴博文点头算是应了,表情不咸不淡也不知什么情绪,只是盯着人的时候似乎能把人看穿。梁红添实在不知他到底来干嘛的,转了小半圈又跑到潭亲王面前说话:“亲王殿下一路劳累,今日不敢多有叨扰。不过下官已经命人备好接风宴,就安排在明晚,还盼殿下赏光。”潭亲王不说答不答应,只冷冷道:“明日就要开始查案,未必得闲。”梁红添一听这话有余地,赶紧道:“当然不占用亲王的查案时间。就在我府上设宴,来人还是这些官吏,或添我家中亲眷一二,决不让您费神。”潭亲王略一沉吟,转头问戴博文:“国师意下如何?”梁红添道:“还请国师也赏光。”戴博文看了一眼潭亲王,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颔首,第一回在梁红添面前说了话:“却之不恭。”“亲王殿下想让我去接风宴……”戴博文把账册往书堆上一扔,“是什么打算?”这里是水乡州府衙门的档案室,现在其中一部分被征用为盐仓案的资料贮藏地。查案的第一天,潭亲王和国师总得来这里看看。不过按照潭亲王先前给与的资料和推测,伪装沉船事故的官盐早就被偷运走,并快速销往事先准备好的私盐渠道。即便一时堆积,在查案进度愈发凝滞的半年里,也足以让存货大量减少,并消失在更遥远和细致的销售末端。换言之,现在这些官盐的相关账本,也可算是一点用都没有。潭亲王坐在案桌前翻着另一本账册,闻言瞥他一眼:“国师料事如神,不如猜猜?”“让我猜?行。”戴博文抽走潭亲王手中的账册,躬身看向他的眼睛,“看着我。”潭亲王看了一眼,对方浅棕色的眸子似乎闪着光,蕴含的意图可不如表面明亮。他偏开头,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回答了问题:“我需要找到账册。”戴博文退开两步,一拍身边那一沓册子:“账册?”潭亲王踱步走到一旁:“贩私盐的账册。”这家伙,还瞒着不少事啊。戴博文在潭亲王背后一挑眉:“看来亲王有方向了?”潭亲王背着他,并不回答。戴博文脑子一转:“……是我背诵过的那些人?你怀疑水乡知州一系?”潭亲王道:“不怀疑。”“噢……是我用错了语气。”戴博文笑道,“亲王殿下觉得就是水乡知州一系。”潭亲王懒得和他再来回废话,径直说道:“如果确实是梁红添一系做的,不、就算不是梁红添做的,他八成也逃不开干系。贩私盐的账本的下落,不在梁红添手上,也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找到账本,基本就是结案的时候了。”说的可真简单。戴博文回道:“看来,潭亲王有计划了?”潭亲王转回头来:“没有证据,不能直接捉拿梁红添一系审问,就算是你也施展不开手段。”戴博文真想懒散倚在书堆上来一句“so?”,不过情景不符,他只能轻飘飘回一句:“噢……”潭亲王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