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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他的手,显然并不愿意和他有接触,楚阔瞧见了,一时底气十足:“我是耳朵的,朋友。”不知有意无意,楚阔一个微妙的停顿叫沈士明顿时变了脸色,倒是向迩惊异地瞅他一眼,被楚阔一声趾高气昂的“哼”给扇回去,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沈士明强笑道:“倒是第一次听说,同学——哦,先生贵姓?”楚阔眼角斜他:“免贵姓楚。”“楚先生,我是沈士明,向迩的师兄,也是这次画展的主办人。”“你怎麽还有师兄?”楚阔问向迩。向迩说:“爱好相似,年级比我大,就叫师兄了。”楚阔恍然大悟,投向沈士明的眼神显然透着不屑一顾:不就是套近乎来的师兄,名不正言不顺的,说出去谁搭理你。沈士明却不屈不挠:“向迩,累了吧,要不要去休息室坐一会儿,今天来了很多同行,有几个是你感兴趣的,我们待会儿会聚一下,你也来吧?”“去吧,”楚阔代替向迩回答,笑得可机灵,“我能去吗?我一个俗人,也想开开眼界。”沈士明能怎样,当着向迩的面,他就算咬碎一口牙也要笑着点点头,做出一副十万分的大方姿态:“好啊,楚先生能来,是我们的荣幸。”休息室门一关,楚阔立刻攀着沙发靠背,笑得岔气,他对站在窗边的向迩边笑边道:“基佬我见多啦,我两眼一盯,就知道那个师兄对你有歹意,你看他一见到你,嘴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听向迩回应,楚阔敛了笑,有些担心他是责怪自己多管闲事。惴惴等了片刻,反而是向迩回过神来,察觉休息室不同寻常的寂静,见楚阔可怜巴巴地坐在那儿,问了声怎麽回事,那楚阔就嘴一瘪,怪他半天不出声。“我在想事情,没听见你说的,”向迩抱歉,“你刚才说什麽了?”“我说——”就在这时,向迩发现磨砂玻璃门外立着一双黑色高跟鞋,那高跟鞋的主人脚踝很细,凸起的骨头处有一小串黑色印记,大概是纹身。楚阔跟着收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玻璃门,听它发出一声细细的呻吟,露出身后掩盖的人影。向迩甚至没有定睛,对方已经绽开了笑:“原来我没有看错,向迩,真的是你。”周乐意踩着几公分的高跟鞋,随手拖来一张椅子坐下,正对向迩,左手边是他闭嘴不语的同伴,她坦然伸手:“你好,我是周乐意。”“你好,我是楚阔。”和陌生的朋友打过招呼,周乐意转向向迩。诚然,她的相貌的确优越,瞧着这张脸,向迩总会分神想到爸爸,因而始终难以断然拒绝,他轻轻碰了碰对方递来的手,触上那手掌的瞬间,他心里有一丝难言的失望:周乐意的手掌柔软细腻,不比爸爸,他的手有些厚,掌心布满茧子和少量疤痕。周乐意始终凝视着向迩的侧脸,沉默后笑了:“那周日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没来,你不想要那张照片吗?那可是我在加州拍到的最满意的作品。”作者有话说:14楚阔直觉今天这趟来得不巧,他原是从一个朋友嘴里听来,今年的画展水准数最近这家还算不错,又想新朋友是学画的,投其所好总没有大过,可万万没想到,大过的确是没有,却给向迩惹来了一身腥。这个自称周乐意的摄影师坦坦荡荡,不轨之心别说摆在眼睛里了,连嘴巴都是一口一个“喜欢”“满意”。反观向迩,他的兴致不如对方高昂,就算聊到彼此间仅有的一些联系,也是回想半晌才勉强记起。周乐意对他的遗忘症欣然接受,转而从手袋里取出一只密封信纸,推至向迩面前,说道:“既然你没有来,那就只有我来送了。这是我洗出来的照片,现在物归原主。”没有第一时间拾起欣赏,向迩看着她:“我理解中的‘物归原主’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承认,这张照片是我偷拍来的,或者换个好听点的词,叫抓拍,”周乐意说,“但你应该能理解,作为摄影师,记录某个时刻是很重要的,就像我们常说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向迩看她不躲不藏,霎时只觉得是自己控诉不能,指责不得,有些啼笑皆非。他也的确是笑了,惹得在旁观战的楚阔睁大眼,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不得了,他想,太不得了了,心软的下一步是怜爱,怜爱的下一步就是恋爱了呀。听周乐意说,她是本市人,之前加州的一面,是她因工作出差,赶往学院拍摄一些素材,恰逢设计系的毕业秀,她在二楼转眼碰上向迩,觉察万事恰到好处,便举起了镜头,轻轻一声,将他框进了自己的眼睛。异国他乡的露水情缘,抓住了是缘分,失之交臂也无所遗憾和亏欠,只是结果超出了她的预期——那男孩根本没有来赴约。周日那天,周乐意的确等了许久,她随加州的同事在暗房待了一整天,同事问她是否在等人,她边收起照片边说道:原来是,现在不是了。她有些遗憾,但也只是有些,之后繁忙的工作使她逐渐淡忘了那次约定,直至今天这回偶然相逢。话解释得漂亮,但她没有说明,既然是偶然,又为什麽她会随身携带这张照片。就在这时,玻璃门被人敲了敲,是沈士明,他领着三五位神色各异的青年进门来,周乐意起身让出座位,自然地坐在向迩身边。不一会儿,一旁有人落座,她点点向迩手臂,要他再往里坐一些。向迩索性转移位置,绕过桌子坐到楚阔身边,和原来位置隔了一张小几。周乐意翘起腿,身体往后靠,姿态闲适地窝在沙发里,眼睛直勾勾地对着对面,楚阔朝她抬下巴笑一笑,偏头靠在向迩肩上,和他咬耳朵。沈士明把一切看在眼里,撞上周乐意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他笑了笑,以能覆盖所有人交谈声的音量道:“我之前还跟别人说你来了,转眼人就不见了,原来在这儿。这是,认识我朋友?”“你朋友,他?”周乐意示意向迩,见沈士明颔首称是,她装作恍然大悟,对向迩说,“那还真巧,我们俩的交友圈居然有重叠。”没等沈士明张嘴反驳,一位青年画家忽然惊讶道:“小骋,你怎麽过来了?”向迩的目光跳过重重阻碍,落到门口两个穿着学校制服的中学生身上。方骋来之前刚剃了头发,在太阳底下一晒,发根到现在都还汗湿着,额角痒痒的,别是掉了滴汗,人一动,立马跟着淌到了颧骨。他天马行空思考着这些,手心骤然传来剧痛,郑如年掐人的力气十几年不见小,进门前还发表了长长的恶言恶语,因此即使他有千百个不愿,这时候也只好照她说的,喊一声老师:“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