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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晚上辅导完还要搭地铁再回学校,确实挺麻烦的。不过之后几天任衍好像就不怎么忙了,具体表现为他每天都会按时来给段吹雨辅导功课,所以这些天,任衍也几乎是日日住在段吹雨家里。段吹雨家里的客房气派得跟主卧差不离,任衍住的那间屋子是许亚菲给他安排的,屋里还带了阳台。自那之后,这间大房子里便多了点别的声音,别的,陌生的气息。私人领域有被些许侵占,但是段吹雨并不讨厌。那气息说陌生,也不陌生,是从一开始就渗透进这间屋子的柑橘清香,像极了初秋清晨,睁眼时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清新沁脾。月考悄然而至。按照十中的考试机制安排,月考这种稍正式的大考,考试座位是按年级排名来安排的。段吹雨在其他班学生口中,回回都得被贴上“年级垫底”的标签,其实学校真正垫底的总是另有他人,只是他声名在外,稍微出名了那么一点,成绩又众所周知的烂,才会被冠上这么个“头衔”。年级第一不好拿,年级倒数第一也不好考啊。除非他次次交白卷,不过那样做,势必要被丁启拉去“用刑”。丁启是个很拎得清的老师,严格,但是不严苛,他惩罚学生的方式很温和,却能准确切中要害。可惜段吹雨是块硬骨头,任凭丁启怎么切,只要他没有想考好的心,他就永远会在“倒一”的位置上呆着。这会段吹雨正在做英语试卷。听力结束,他已经盯着选择题看了三分钟了,他虚握着钢笔,食指在笔帽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是的,这一刻他竟然犹豫了,握着笔不知道该从何下笔。按照他以往的尿性,拿到卷子必然是脑子里有什么答案,他就避开什么答案。自从强化训练了之后,他现在看英语卷面很轻松,基本扫一眼就能自动在脑中翻译出意思。犹豫的原因当然是某位补习老师。-我要是再考得稀烂,那人会是什么表情啊?-要不我认真写,让那人高兴高兴?-嘁,他高不高兴关我屁事。段吹雨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天使小人希望他不要辜负任老师的期望,魔鬼小人要求他让任老师哪凉快上哪呆着去。段吹雨晃了晃脑袋,落笔答题。*今天任衍来得很早,段吹雨刚放学回来,赵阿姨还在厨房做饭,许亚菲前不久签了一个大单子,这阵子能稍微缓口气,她正坐在沙发上拿着笔记本工作。段吹雨下楼时,望见许亚菲和任衍坐在客厅聊天。许亚菲少见的没有带上那张职业笑脸,她眼角的笑意很淡,却是从心底漾出来的。段吹雨在半路停下脚步,懒洋洋地倚在栏杆上。许亚菲的声音悠悠地传了上来:“听习风说你老家是江苏的?”“嗯。不过我mama是北京人,我只能算半个江苏人。”“你mama是北京的呀?”许亚菲的声音扬了起来。“嗯,姥姥家在这边。”任衍言罢忽然抬起头,和站在楼梯上的段吹雨对上了视线。许亚菲循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喊了声:“小雨下来了?”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莫名戳了任衍的笑点。怎么跟天气预报似的。他偏开脸,极轻地笑了一声。许亚菲没注意,段吹雨眼尖,跟任衍这个疑似面瘫患者待久了,早就练就了微表情观察技能,他走下来,蹙眉道:“你笑什么?”“嗯?”任衍装傻。段吹雨知道自己肯定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没再纠缠。许亚菲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两个男孩聊天,她其实很擅长应对这种局面,可是不知怎么的,到了段吹雨面前,她就失去了自己与之共情的优势。或许是因为没有太多的情吧。段吹雨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这样的情。以前的许亚菲,话没有这么多。至少跟段吹雨共处时,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滔滔不绝,她似乎有意想跟小儿子拉近距离,却是徒劳。其实段吹雨觉得以前那样就很好。许亚菲工作很忙,她做不到像其他mama一样经常对自己的儿子亲亲抱抱,她只会带着一身倦意摸着段吹雨的头夸他学习真棒,偶尔也会在他光嫩的脸蛋上亲一口。但也只是偶尔。孩提时的亲亲抱抱,基本都只收纳在和哥哥的那部分记忆里。当“偶尔”变成一种常态,嫌隙也会变大。“我去厨房帮帮忙。”许亚菲笑着起身,她又恢复了那样的笑,不真切,很勉强。其实她以前不这样,干练又潇洒,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珍惜的东西改变了,她开始变得患得患失又小心翼翼,段吹雨能感觉得到。“学校月考了?”许亚菲走后,任衍忽然问。段吹雨噎了一下,心道你fbi工作的吗消息这么灵通。“唔。”段吹雨含糊道。“英语,”任衍看向他,“考好了吗?”他没有问“考得怎么样”,而是问了个封闭式问题,就表明他已经猜到段吹雨对待考试就是一个简单的选择。他想考好,就能考好。不想考好,刀架在脖子上逼着都没用。段吹雨含混地“唔”了一声,不用多想,任老师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任衍偏过头,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不是笑,是嘲。段吹雨听出来了。他拧了拧眉:“干嘛?”任衍拿出手机翻了翻,并不想搭理他,低声道:“不知道图什么。”他的手指很长,指骨分明,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随意划拉的时候,带着一丝随意的懒散,那点懒散还挂在眼角,他眼皮微动,眼尾的余光堪堪扫过来。隔着空气段吹雨都能感受到这人的不爽。“我……”段吹雨语塞,竟然心虚了,他眨了眨眼睛,鼻尖无意识地轻拱一下,便垂下了眼睫。“衍晚饭还没吃吧?”许亚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过来,打破了微妙的氛围,“一会跟我们一块吃点儿。”赵阿姨不跟他们一桌吃饭,餐桌上多了个外人,气氛不仅没有尴尬,反而轻松了不少。段吹雨话不多,但架不住许亚菲天然的交际本领,即使跟任衍这个“聊天终止程序”,也能聊到一块去。任衍吃相斯文,他似乎是吃不惯赵阿姨做的菜,会礼貌地每道菜都尝一点,但几乎都只吃一口。他不像段吹雨那么大爷,吃完饭就躺在沙发上打游戏,他会帮赵阿姨洗碗,然后被阿姨说着“哎哟男生家家的洗什么碗”推出了厨房间。*段吹雨和任衍的房间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