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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酒的滋味并不怎么样,却还是有那么多人会喜欢。他们喜欢的不过是醉后这种忘却一切的自在感而已……不知独酌了多久,他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他。“柳大公子?”柳希夷一个激灵,抬头望去。进来的那人一身黑衣,完全遮住了门外夜色,面上似乎还有些讶然神情。谁啊?摧锋?第22章醉话梦酣来人的确是摧锋。在柳希夷自己给自己灌酒的时候,简先生已经让人把解药和解药配方送到摧锋手里。潋滟也来找过他一趟,取走了解药。摧锋过来,是想跟柳希夷告别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还要完成灼炎和毒刃的遗愿,带着凶兽令去青溪城烟雨巷。潋滟昨日说的话也让他很担忧,他很怕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会给柳家招来麻烦。所以他得离开了,临走前想来跟柳希夷告个别。没想到在外面叫了半天,里面也没什么反应,只飘出来一阵很浓郁的酒气。稍加思索,他就进了门,之后便看到柳希夷一个人支着下巴在喝酒。酒坛里的酒早已被柳希夷弄没了一半,这没了的一半里,还有很多是被他洒在了桌上地上的。他的双眸早已半阖,目光迷离随着灯火轻轻跳动,双颊之上也染了一层轻薄的绯红,给原本苍白的脸庞增了几丝气色,不再似平日那样虚弱。看样子是喝了很多,大概有些醉了。“摧锋?”柳希夷眯着眸子看了摧锋好一会儿,才辨认出他是谁来。火光在跳动,映出柳希夷脸上的几滴晶莹。这略有些昏暗的灯光之下,他的面容有些朦胧,摧锋起先也并未看到他眼中的泪光,直到此刻,才发觉他仿佛是哭过。脸上还挂着的几滴泪珠一闪,摧锋的心脏便是猛地一跳,旋即走到了人身前。“你……怎么了?”摧锋颤声道。“我……怎么了?”柳希夷慢吞吞地重复一遍,轻轻笑起来,“我没怎么……呜……”突然就有些哽咽,连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这双凤眸秋水为神,粼粼波光中却全是黯然。柳希夷怔怔的,不知看向了何处。半晌后他微微低下头去,而后泪坠如雨,一滴一滴打在桌上,混进那些还未干的酒液之中。泪水滴落的声音似有千斤之重,压得摧锋几乎喘不过气来。“怎么了……”摧锋探出手去,想拂去他脸上的泪珠,却在手指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刻,又停了下来。柳希夷恍然不觉他的动作,还在抓着酒杯看。垂眸之时,长睫遮去了他眼中泪光,只能看到那一点晶莹默默流下,划过脸上那一片病态的轻红。又是一滴泪,滚落在桌。他的泪落得如此安静,滴落的那一声细微声响都无比清晰。太让人心疼了,摧锋只觉左胸里那在不断跳动的部位轻轻痛了起来。犹豫了很久,他终于轻轻用指腹,抹去了柳希夷面上的泪痕。动作很小心,好像触碰到的是世上最珍贵之物,有着惊艳光华,却又脆弱易碎。若是多用了几分力气,眼前这个人似乎就会不堪重负,散成轻烟。被他碰到的那一刻,柳希夷也发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触碰到了自己脸颊。怔愣地看了会儿在自己脸颊上缓缓游移的那只手,才顺着那五指、手臂,一路看过去,看到了这手的主人。“摧锋?”柳希夷忽地唤道,有些疑惑。摧锋望着他,应道:“嗯……是我。”“你怎么来了呢……”柳希夷低下头去,又去看杯里剩下的那一半酒液,“我想出去一趟……去离漠,找炀岩……”摧锋认真听着,不禁问道:“找炀岩做什么?”虽是在问,但他心底也有了猜测,炀岩这种东西能融断很多坚硬铁石。今日他们试过了离渊宝刀,却没有成功斩断千年玄铁,估计柳希夷还在为这事cao心。柳希夷本就有些醉了,话都是在乱说,没什么逻辑。被摧锋问到也没有回答,只自顾自地说着:“可是……我去不了……我是个病秧子,我哪里都去不了……我只要醒着,过上两三个时辰就会累……我站不起来,做什么都要有人帮着……每天都要喝药,不然身体会变得更差……去一趟蓝溪城,回来就累得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猛饮下那半杯酒,他被呛得咳了几声,吓得摧锋忙去扶住他。“别喝了……”摧锋硬生生从他手里夺过酒杯,推开酒坛,不让他再去倒酒。手里没了酒,他也没挣扎,低眸沉默,眼中又有泪光。“但我还是想去……我想知道蓝溪之外是什么样子……”他抬头,湿润的眼眶里有些迷茫,他呆了许久,复又低下眸去,掩住些许落寞,“柳家长子……连任性一次都不能。我心难平……”“柳然……”摧锋轻声一唤,接着便觉自己扶住那人人的手忽然一沉。柳希夷好像没了力气,往他身上倒去。摧锋登时手忙脚乱,忙伸手抱住他,自己也顺势坐到桌前,待人稳住之后,又将双手撤开了去。柳希夷却还在往他怀里靠,弄得他心跳如雷,再也不敢动弹。柳希夷埋在他怀里,还在微微啜泣,声音已经有些含混不清了:“以前我以为,每个人小时候都跟我一样……只要每日喝药,等长大以后我可以走路了……直到叔叔家也有了孩子,我看到他一岁就能摇摇晃晃地在地上走……我才知道,是我根本不能站起来,我一辈子都只能坐着……”越说越是伤心,眼泪把摧锋胸口衣物也弄得有些湿了。他微微抬头,眼中被泪水浸透,眼前的人只在他眼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几乎让他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也更给了他勇气自言自语。“他们怕我出事,担心我犯病,从来都不放心我离开蓝溪……我知道……所以每次他们拒绝我之后,我就不会再提……我不想让他们为难,只好装作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出去。很多话……我从来就不敢对亲近之人说……我怕……我怕他们担心……我本来就是个累赘了……我不想再让他们难过……”双手缓缓抱住了摧锋,这动作完全出自本能,不过是想要接近温暖罢了。而摧锋在被他搂住的一瞬间,猛地一颤,全身都变得无比僵硬。怀里的人那么伤心,摧锋抬起的手本想放下,放到他背上去,轻轻拍拍他的背,给他些安慰。可是摧锋不敢,手悬于空,将触未触,过了一会儿手都酸了,还是没有去碰他。他没有再说话,没了任何声音,但摧锋知道他还是在伤心流泪。注视他许久,摧锋轻轻道:“柳然……你很好,你怎么会是累赘……他们不会难过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