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耽美小说 - 月儿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不要,渠锦堂不当宝贝儿的往屋里扔:“我给你的,不许不要!”

渠锦堂扔下帽花就跑,黑灯瞎火的,绣月儿借着月光在床上摩挲,远远的,渠锦堂一腔子火热:“月儿,等明儿……”

终于摸到了,那么小一块,被绣月儿攥得有了人的温度,像个梦一样,他抱着膝盖,把guntang的脸藏起来,等明天,他就是……渠锦堂的……新媳妇儿了……

丫鬟打了水,早上新鲜摘下的院里的花儿,花瓣上还缀着露子,撒了一木桶,老妈子拿了新布子进来:“怎么还没洗呐,外头还等着换嫁衣呢!”

“小姨奶奶不让脱衣服!”丫鬟围着绣月儿不敢上手。

老妈子挽着袖子过来:“都过来,搭把手!接新人的轿子就快进院子啦!”

“不要!不要动我衣服!”

“哎呦,这害什么臊呐,你们,还有你,过来伺候小姨奶奶宽衣!”

大袄,中袄,小袄,一层层剥开,接着是裙子,丝啦一下滑到地上。

“不要!!!”绣月儿急叫一声,不挣动了。

几个丫鬟往他光溜溜的胯下看,小小一条东西贴着腿,垂着,她们眨着眼瞧了半天。

“啊!!!”

然后才喊出来。

第9章

渠府,四进院,从大门一路到敞厅,挂满红灯笼。

一屋子黑压压的人,静得跟庙里的泥像似的,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手里一串紫檀的佛珠,不宁静地响:“怎么会这样……”

老爷比罗汉还凶的眼睛往人堆里扫过去:“你!”瑟瑟缩缩的丫鬟给推了出来,“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都看到什么了?!”

小丫鬟吓得人都抖成一缕穗,十四五的丫头片子,男人撒尿的玩意儿,光看见就臊得做不成人了,这可叫她怎么说呀。

老妈子在后面掐她的腰:“老爷问你,说啊!”

“小姨奶奶……他……他下面……长了……”

“罪过啊!”老太太听完了,两眼一抹黑。

“娘!!!”几个女眷都围上去。

“去莳花阁!把那婆子找来!”

连拖带拽把人带到,把绣月儿卖入渠家的婆子披头散发,软着两脚跪到堂中:“老爷,这怎么可能呐!绣月儿从小长在我们院子里,怎么会突然变个小子?”

她指天发誓,她们也是有规矩的,要是哪个姐儿不小心怀上,生女儿才留下,生小子的,一早都要送走。

“要不是受了这丫头的娘嘱托,给她谋个好人家,别让她走了她娘的老路,我怎么也不会二块银元就把她卖了啊!”

“老爷……”管家过来回话,“您看……”人还锁在前院的厢房里。

能怎么办呢,到底渠锦堂的一条命,是在绣月儿手里保下来的:“给他换身衣服,带柜上,做个伙计吧。”

皱皱巴巴的新嫁衣披在身上,一柄沉甸甸的剪子,冰凉的贴着泪迹未干的脸一开一合,院里的枣树,树梢上最后几片叶儿,北风一刮起来,簌簌往下掉。

绣月儿嗅着鼻子往空荡荡的后颈上摸,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天他还是个姑娘,怎么睡了一觉,就成了小子了呢?

就因为他下边儿长了这条尿尿的东西,娘从小告诫他,闺女身上的东西,不能叫人看见,他一直小心谨记着,现在他变成了小子,渠锦堂知道了吗?没听说过两个男娃娃成亲的,他是不是……不能给渠锦堂当媳妇儿了?

管家常时进屋,扔下一套灰布袄子,面无表情地说:“打从今儿起,你改姓常,单名一个「乐」,把衣服换上。”

绣月儿的小手紧紧揪着领口,还把自己当个闺女:“常叔……”怯生生地张嘴,“少爷他……”

“少爷你就别惦记了,快点把嫁衣脱了,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

西屋外吵吵嚷嚷跑进一群人,没迈进屋,声音先到,是渠锦堂院里的妈子丫鬟:“月丫头呢!”事起突然,一时没改过口,“少爷又发病啦,闹着要人呢,老爷让赶紧把人送回去!”

绣月儿从四进院出去又回来,只是走了一趟,东厢又成了当初他头一次见到的那个满地残骸的屋子。

拔步床的红绫子扯下来一片,正前地上一朵新郎倌戴的大红花,喜烛、喜被、揭新娘盖头的如意秤、新人喝合卺酒的龙凤杯,绣月儿心酸地绕过这些毁了的东西。

“少爷……”

被子下的人颤了颤,没种掀开这层隔开他俩的被褥,渠锦堂埋着脑袋不肯出来。

绣月儿和他一样害怕,等这层挡着他俩的被也没了,他就再也当不成少爷的月丫头了。

可再怕,总得有人跨出这一步:“少爷……”

还是那双绵绵的手,跟他生病时一样,一下一下,那么柔地捋在背上。

“少爷,你这样该憋坏了……”绣月儿习惯性地摸辫子,摸到一手空,狠心,抓住被角,往下使劲,“出来吧……你……就不想看看我……”

渠锦堂拔河那么的跟他拽,前头下人来说,他的月儿,他那个甜甜的丫头,忽然间变小子了,他还不信,闹啊,撒泼啊,疯了心的把人叫来了,他又不敢瞧了。

心里有一股气儿,不上不下卡着喉咙,渠锦堂呼喇一下翻了被。

眼前这人是谁啊?短发,在耳朵后头,剔得比他还高,下人穿的粗布袄子,可凭什么,他长了一双绣月儿的水杏眼,水盈盈的,水盈盈把他看着。

“少爷……”连声儿,都是他的月儿的。

渠锦堂小狼似的,红着眼,扑到这个生人的身上。

“呜……”忍着肩膀上入骨的剧痛,绣月儿把紧咬他不放的渠锦堂抱住。

两个人,四条胳膊,紧紧缠到一块儿,受了大刺激似的,渠锦堂猛一把推开他:“我不要你!你不是我的月儿!我要我的月儿!”

东厢的大门打开又阖上。

“你滚出去!!!”

这一晚,渠府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绣月儿跪在东厢的院里守着渠锦堂,守到积雪在身上覆了一层白霜。

院里的老妈子披着棉袄,打伞掌灯来劝:“月……”如今已经不能这么喊他了,“常乐……”绣月儿愣愣地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结了霜的睫毛,哆嗦着打了个抖,“起来吧,你要是冻死了,往后少爷再犯病,可怎么办……”

一句话也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他的魂上,他踉踉跄跄起来,地上一行浅浅的脚印,一路延到前院。

他走得急,没带上的门,被北风拍的砰砰响,老远的,台阶上横着一对黑色的耳朵,像被人把魂从脊椎抽走,绣月儿跑了几步,跌倒在雪地里。

渠锦堂送他的小兔子,等不到他来,爬出了窝,应该是爬不回去,蜷着身,硬邦邦的缩成一小团。

第10章